47 雙翼窸窣

這很難不發出聲響。

原計劃是將這個事情辦得悄無聲息,工程師,不,軍官,我沒有闖入一所女子寄宿學校——嘿,這些是手銬嗎?

但那個計劃卻從那個該死的窗戶飛了出去。

她繞到角落裏,看到一個小桌子上面有一個仿制的中國景泰藍花瓶——她把整張桌子拉了過來,“當啷”一聲。

前方是那個相對著的樓梯間。

她走到門口。推開它,然後飛速穿了過去。

然後——停了下來,躲在向內側打開的門背後靜靜等待。

當她聽到西姆斯朝這邊跟過來的時候,當他的頭正要穿過門檻的那一刹那,她猛地將門摔了過去。

門猛擊中了他那鋥亮光禿的頭顱,他的頭其實就像一顆台球桌上的主球。這撞擊讓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然後,她跳著走下台階,以她最快卻又不會扭傷腳踝的速度翻越過了欄杆。

邁出的每一個腳步都讓她感到從腳底到腿部的顛簸疼痛。現在她一定能感覺到血液從她腳上的傷口流出,浸濕了雙襪。但是現在沒有時間思考,沒有時間停下腳步。

從三樓到二樓,然後下到一樓——她已經聽到了他就在上面,沉重而緩慢的腳步聲。撲通,撲通,撲通,撲通,她知道這家夥是永不言棄的。

這個家夥,他全身都充滿了紅牛和類固醇的能量,更糟的是,他別有用心。西姆斯不會放棄這場追逐,而且她的體力看起來不像和這個家夥旗鼓相當。之前,也許可以,如果他本身就不想要參與這場追逐的話。

但是現在呢,在她的手腳都受了傷的時候?當她的頭就像一個過度膨脹的足球,她的大腦如同搖骰子遊戲裏的骰子一樣在她的頭顱裏蕩來蕩去的時候?

但逃離這個“地獄”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她必須得找個地方躲起來。

前方的門上掛著一個牌匾,上面刻著:教室。

她感覺好多了。她把肩膀先擠了過去,迅速溜進了門裏,然後到了教室的一側。黑暗之中,只有紅色應急照明燈發出微光。

立刻,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景象:那個餐廳。

這個餐廳居然在那兒?她不知道這裏的布局。那麽現在應該藏在哪裏比較好呢?

不過,附近……健身房。一間大屋子。很多地方都可以躲:看台,白板,巨大的健身球的背後,甚至貝克的辦公室。

當她聽到西姆斯踢開了門,就在她身後二十英尺的不遠處時,她低著頭,沿著墻壁(幾乎撞到了噴泉)快速前進。

一道手電筒的光束掃過大廳。

健身房門就在前面。手電筒的光束朝她掃了過來。

如果她現在動身的話,還能有一次嘗試逃跑的機會。

米莉安脫下了她的鞋子,把它們放在了剛剛待著的地方,然後她赤足狂奔——啪啪啪啪嗷嗷嗷——那道光束追趕著她掃射過來——

她到了健身房的雙開門門口。

沒有必要徹底打開,只需要打開一條縫,就像之前一樣。

溜進去,如影子一般。

當手電筒光束掃過來的那一刹那,她輕輕關上了門。

她祈禱西姆斯沒有看到她。

米莉安沖進一片開闊的黑暗之中。紅色應急燈再一次照亮了房間,突然她意識到:這個燈應該位於一個出口的上方。

逃離。

她提醒自己一定要去尋找到這所學校建築師的安息之地,然後在他的墳前放一束鮮花與威士忌,來表示自己對他的感激之情。

米莉安朝出口飛奔過去,但接著她看到了——

在這個健身房的盡頭,另一束光,一束白光,勾勒出貝克辦公室那半開的門。

哈。

她轉身往回走向出口,一個輪廓若隱若現——突然,一雙強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兩只手腕,並將它們按在一起,她都快要哭出來了,但隨後她聞出了是他:肥皂和汗水的簡約味道。

貝克·丹尼爾斯。

“米莉安?”他問道。

“貝克。上帝啊,貝克。”

“你在這兒幹什麽?”

轉移話題!聲東擊西!

“你在這裏幹什麽才是一個更好的問題。現在是淩晨兩點左右,兄弟。”

“我練習空手道的招數直到午夜。然後,我一直在趕文書工作。我想我聽見有人來到了這裏。”

他放開了她的手,他的手找到了她的臀部。她突然感覺到一陣奇異的安全感,她的手摸索到了他那瘦而結實的胸膛。

她受傷的手掌與他的汗水一起變得潮濕。她忽略了刺痛,疼痛淡化。

健身房的門在他們身後搖晃著打開。

西姆斯。

該死。

她轉身面對西姆斯的那一刹那,他按亮了所有的燈光——明亮輝煌,頭頂的絢麗燈光將房間的黑暗撕扯光,剩下米莉安感覺自己如同直視著太陽一樣。這讓米莉安產生了眩暈和久望太陽而雙目失明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