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特洛伊木馬

雨——相比較真實的雨來說,這更像是一場沉重的霧霾。汽車風擋玻璃上的雨水慢慢積累著,形成了一道道夾雜著花粉的條紋。雨刮器的除雨效果很好,把這些條紋都抹得幹幹凈凈。

米莉安向凱蒂打聽那兩個女孩的事情。凱蒂知道那個有著卷曲靜電頭發的黑人女孩,她名為塔維納·懷特。她的母親是一個靠救濟金過活的酒鬼。她的父親因為在斯克蘭頓開過一家汽車銷贓店而早早入獄。

“我覺得黑人姓白 (1) 聽起來真有趣。”米莉安說。凱蒂瞟了她一眼,“等等,這不是種族歧視。這只是一種反諷鑒賞。你看,這是雙重的諷刺,因為……”

等待,等待。

“米莉安·布萊克。”凱蒂說道。

“對了,對的,我明白了。”

我敢肯定,當塔維納的腦袋被砍下來的時候,她也會覺得這很有趣。

一股寒氣順著米莉安的脊椎爬了上來,這毛骨悚然的感覺如同有很多小蜘蛛在爬一樣。

前方,學校。

鐵門敞開。荷馬在站崗監視著它們。一輛車停在了大門前,米莉安看到某個員工亮了一下身份卡,然後就進去了。

凱蒂停在後面,準備去刷她的身份卡。米莉安對荷馬輕輕揮了揮手,凱蒂已經向前行駛了。

凱蒂把車停到了教師停車場,前幾排都已停滿。米莉安看出有些人已經待在這兒一整晚了——這是一所寄宿學校。女孩們才剛剛長大。學校必須有連續值班的工作人員,清潔人員,守夜警衛和護士小姐。

“我告訴過你。”凱蒂說道,緩緩將汽車駛入一個區域,“我可以給女孩帶口信。”

“啊哈。如果你被抓到,你就會被解雇,你被解雇,就成了我的責任。算了。現在還早,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去,我覺得。”

凱蒂轉過來面向她,“你想幫助這些女孩,這樣很好。一旦我們讓她們離開,她們就只能依靠她們自己了。我們有大學安置處和就業安置處,在這些機構的幫助下,有些女孩真的過得很好。大多數人,大概,但不是所有的人。有一些女孩重新沾染上了壞習慣,還是回到她們那可怕的家庭。吸毒、賣淫、輕微罪行。我們心有余而力不足。尤其是當她們滿十八歲的時候,因為我們不可能在那之後還留她們在這裏。讓人感到驚訝的是她們中的很多就這樣……消失了。”

“消失。”

“是的。迅速去往城市,我猜。哈裏斯堡、匹茲堡。也許還有艾倫鎮和費城。你會聽到很多女孩子在談論紐約。”

女孩們在十八歲時消失了,米莉安心想。還是她們被擄走了?

一根油膩的黑色羽毛在撩撥她的後腦勺。是不是有兩個以上的女孩?塔維納和“雷恩”僅僅是一個開始?或者這僅僅是一個更長更糟糕的恐怖模式的一部分?

更多的寒戰,更多的小蜘蛛。

現在沒有什麽可以做的了。

“我需要錢。”她告訴凱蒂。

“什麽?噢。”

“出租車費,或者公交車費。”

老師遞給她兩個二十美元,“這樣可以嗎?”

“這應該夠了。”她停了一下,“你知道,曾經,我可以找到一個像你一樣的人,我只是……等待。直到你得了癌症。然後我把你洗劫一空。信用卡,現金在手。也許還會抵押掉你的筆記本電腦。”

“我怎麽知道你現在沒有這樣做?我怎麽知道你說的一切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

米莉安知道凱蒂會問這樣的問題,但同時凱蒂不相信——自己是一條上鉤的魚。只不過這一次,這個魚鉤恰好是真的。

然而同樣的是,沒有一個現成的完美答案。她所能做的只是聳了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