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路易斯歸來
凱蒂在森伯裏有一棟聯排別墅,距離學校有半小時路程。距離那條河流也不算遠——從樓上浴室的窗口向外望,你可以看到月光灑在遙遠的水面上,如破碎的玻璃一般,晶瑩剔透,閃閃發光。
這些裝飾讓米莉安產生了幹嘔的感覺——這一切都具備美國南方那淳樸的鄉村趣味,都是些與公雞有關的古怪物件。凱蒂將鑰匙串掛在一個木質公雞的腳上,它的腳是小小的掛鉤。她從一個陶瓷罐子裏拿出一塊形似一只公雞的曲奇。家裏還有繡著公雞的枕頭,門口有公雞地毯。
米莉安試圖吞回這些話語,然而它們卻如蝴蝶一般飛速落入俯沖網。“你肯定愛死公雞 (1) 了。”她這樣說道。
凱蒂臉色煞白,異常震驚,血色從她的臉頰上退去。
“對不起。”米莉安說道,“我控制不住自己。它像是一種病。”
但接著,老師像維蘇威火山一樣一陣顫抖、晃動,然後爆發,她突然不受控制的笑聲迅速淹沒了憂愁。
“我想我的確非常喜歡……”她說道,淚水從她的眼裏傾瀉而出,“公雞!”
她叫出這個詞的方式讓米莉安也笑了,在接下來這絕妙的半分鐘裏,兩人都陷入了咯咯大笑的狂歡陣痛之中。它最終消失,凱蒂說道:“噢,原來大笑有令人驚訝的宣泄的效果。”她揉了揉她的眼睛,“我覺得這意味著,現在到了這個老太太去睡覺的時候了。”
老師安排米莉安睡在沙發上,並給她鋪好了一個毛絨絨、厚重柔軟的棕色毛毯。然而米莉安並沒有覺得疲憊不堪。
其實伏特加應該已讓她現在萌生出睡意了,然而事實並非如此。她的頭不斷旋轉,如同帶著可怕圖像的旋轉木馬。
兩個女孩。不是一個,而是兩個。“雷恩”和另一個女孩。她至今的唯一線索來源就只有學校。這兩個女孩知道對方嗎?她們是朋友嗎?
菲洛美拉和普洛克涅。
沉默的燕子、切出的舌頭、帶走了孩子的頭顱。
倫敦大橋垮下來……
不,不,不,不。不是現在。今晚不會發生任何事情。把它忘掉。把它推到辦公桌的抽屜裏面去,鎖上。燒了它。遠離這些麻煩事。
米莉安爬了起來,在廚房裏胡亂翻找(到處都是公雞冰箱貼)。她打開冰櫃,找到了一品脫的哈根達斯巧克力冰淇淋,“撲通”一聲坐在沙發上,把冰淇淋桶放在兩腿之間,用勺子舀了一大勺。然後打開了電視。
烹飪節目。
換台。
夏威夷火山的一些東西。
換台。
電視購物節目。等等等等等等,超級拖把。
換台。
美國狼人在倫敦。正播到高潮。這個有名無實的狼放肆狂暴地穿過倫敦的皮卡迪裏廣場。傷殘混亂,愚蠢至極。汽車鳴笛、驚聲尖叫。那個野獸撕扯掉一個旁觀者的腦袋,然後甩入人群之中。
哢嗒。
電視機,關閉。
米莉安感到頭暈目眩,被手頭的任務弄得不知所措,坐在這裏,看護著一品脫冰淇淋,想著自己變成了什麽狗屁救世主。好吧,女孩們,我是你們現在唯一的救世主。你們真是物有所值。
當然,她努力不去想的這些事情還是不停地浮現在她的腦海裏:
你需要做的不僅僅是幫助她們遠離殺身之禍。
你要殺掉那個兇手。
這時她突然聽到了什麽。
一陣腳步聲,在凱蒂的大門外。
透過前門旁邊的窗子,米莉安可以看到一個影子在窗簾那邊晃動,在外面那一片漆黑之中。
門把手轉動。
她把手伸進她的背包,找到了她在新澤西舊貨市場買了約八個月之久的一個廉價的中國制造的彈簧刀。她突然希望凱蒂有一個小小的窺視孔。
米莉安按了按鈕,刀片彈了出來,然後突然打開門。接著就差點刺傷了路易斯,他那粗壯多肉的大豬蹄拳頭正準備來敲門。
“米莉安。”他說。他臉上的表情是冷漠生疏的、憂傷痛苦的、絕望無助的。這樣一個表情直擊她心底。她的心就像熱鍋上的沸水一樣,蒸汽縷縷,忐忑不安。
“獨眼怪人弗蘭肯斯坦 (2) 。”她回答。面帶微笑,欣喜愉悅,高度緊張。
她將刀甩到她的肩膀後面,毫不關心它落在何處。她像兩塊磁鐵相遇那樣跳到了他的身上。一個完美無瑕、不可抗拒的契合。
一雙健壯有力的臂膀將她高高托舉到空中。她的雙腿裹在他身上,他的陰莖如鋼筋般堅硬。
嘴巴張開。他們毫不在乎形象地纏綿在一起,似乎要將對方揉進自己身體裏去,支配著他們的是饑渴的欲望。
“我很想念你。”她對他輕聲耳語,咬他的耳朵。
他把她的屁股放在咖啡桌上,用手掌在她的雙腿之間來回撫摸,如同對待一個籃球一般。一股熱流直接從她的胯下湧入她的大腦,她希望他進入她的體內,長驅直入,直抵她的,心臟,以及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