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我到底是什麽 三(第2/4頁)

  “你繼父是做什麽的?”馮斯當時問。

  “他是搞電影的。”姜米回答。

  “導演嗎?好厲害!”馮斯贊曰。

  “不是導演,好像是……好像是搞化妝的?我也記不清楚。”姜米眨巴著眼睛。

  “好歹也是你爹哎,你連他做什麽的都記不清?”馮斯有些無語。

  現在仔細想想,在這樣一個家庭裏長大,能給她真正關愛的大概也就只有詹瑩了吧?現在詹瑩死了,剩下一個可有可無的繼父,那樣的滋味的確不好受,起碼自己是深有體會的。

  而生父楊謹的死對她的沖擊也很大。在短暫的幾分鐘的交流時間裏,楊謹所表現出來的,是一個地地道道的人渣的嘴臉。但過後她才發現,原來楊謹最後對她看似毫無人性的驅趕,卻是為了保護她。這樣的話,楊謹在她心目中原本簡單明了的形象也一下子變得復雜難辨。

  馮斯忽然間意識到,姜米對追查母親死亡真相的執著,和自己探求身世之謎的執著,在本質上是相同的。

  “我們都只是想要證明自己存在而已,對麽?”馮斯輕聲說。

  他沒有敲門,而是悄悄地離開了賓館,回到大街上。他找了一家早點鋪,慢吞吞喝了一碗豆漿,吃了三根油條,看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打包了一份豆腐腦和一屜小籠包,重新回到賓館,敲響了房門。

  姜米開門出來,已然神色如常。她已經洗漱過了,臉上畫了淡妝,完全看不出有哭過的痕跡。

  “哎呀!豆腐腦!太棒了!”姜米歡呼著搶過他手裏的塑料袋。

  “抓緊吃完然後訂機票吧,”馮斯用若無其事的語氣說,“我們三天後出發。話說,你在美國也有機會吃豆腐腦?”

  “我媽會做,偶爾會給我做一點吃,”姜米說,“我喜歡先吃一碗鹹的,再吃一碗甜的,那簡直是人間至味。”

  “你這話可千萬不能在公開場合說,”馮斯一本正經地說,“不然你這樣的騎墻派一定會被甜黨鹹黨兩邊唾棄,當心被吊著打。”

  幾天之後,兩人來到機場,準備飛往川東的中心城市——重慶。對於馮斯這個窮鬼而言,出行一般都會選擇火車,這輩子坐飛機的次數並不多。但既然姜米慷慨地買單,他自然樂得省點兒銀子了。

  “我差點習慣性地買兩碗方便面。”馮斯對姜米說。

  “土狗!”姜米嗤笑著,“不過說真的,如果不是你的時間太緊,我還真想坐一次火車,好好看一看風景。在飛機上就什麽也看不到啦。”

  “但願到了川東你還能那麽悠閑自得……”馮斯嘆了口氣,“到時候會有很多風景讓你看到吐。”

  這一趟飛機因為氣候原因而晚點了,這是中國民航的常態,所以兩人只能坐在候機大廳裏耐心等候。航空公司貼心地為被耽誤行程的乘客送來了盒飯,馮斯自然是發揚紳士風度,讓姜米坐著,他去取盒飯。

  把盒飯拿到手,正準備走回去,身邊忽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喲,馮同學?怎麽那麽巧?”

  馮斯渾身一震,手裏的盒飯差點兒沒掉到地上去。他無可奈何地哼唧了一聲,轉過頭來,擠出一個笑容:“曾警官,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站在身邊的正是他的老冤家:刑警曾煒。不過以前見面的時候,曾煒大多穿著便裝,不是很醒目,此刻他卻穿著一身筆挺的警服,顯得英姿颯爽,精氣神十足。

  “您……也是等著這一班航班嗎?”馮斯懷著萬分之一的僥幸問。

  “沒錯,我正好去川東公幹,借道重慶,”曾煒點點頭,“咱們正好同路。”

  “怪不得您穿著警服呢,挺帥的!”馮斯隨口拍著馬屁,“您具體去川東哪塊兒呢?”

  曾煒說了城市名,果然不出馮斯所料,他們的目的地是一模一樣的。兩人隨口寒暄兩句,曾煒卻並沒有提到兩人之間的“正事”,馮斯求之不得,抱著盒飯鼠竄回去。姜米向遠處望了一眼:“那是誰?”

  “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陰魂不散的警察。”馮斯一臉愁容,眉頭緊皺。

  “他還能比你說過的那些什麽魔仆、妖獸更厲害?”姜米不解。

  “因為只有他能在法律的框架內合法地收拾我,”馮斯苦著臉,“我說過了,在解決完這档子破爛事兒之後,我還想繼續過我普通人的日子呢。要是這位警察叔叔在我的档案裏留下什麽汙點,甚至於直接找個由頭把我關進去,那我就什麽都完了。難道以後非得紋個左青龍右白虎、跟著範量宇他們那幫人去混黑社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