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我到底是什麽 二

  跟蹤關雪櫻和寧章聞的流氓,在一聲類似爆胎的巨響後,突然蹤影不見。他們其實是在一瞬間暈倒並消失了,然後被莫名其妙地運到了遠方。

  從那一天從路邊小混混嘴裏聽到了事情的真相後,關雪櫻就一直心裏不安。她反復猜測會是誰在幫他們的忙,卻始終不得要領。而她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姑娘,知道馮斯和文瀟嵐也各有各的煩心事,何況他們遠在千裏之外也幫不上什麽忙,也就一直沒有再把身邊的狀況告訴他們,而只是自己暗中留心。

  所以這幾天她玩的也並不痛快,腦子裏始終不能完全放松,不管是吃飯睡覺,還是爬山遊玩,總是留意著周圍的狀況。不過幾天過去了,卻再也沒有其他的事情發生,一切都順順利利。兩人爬了山,也遊覽了附近另外幾個風景不錯的景區,寧章聞心情很好,在某個全部都是漢族員工假扮的“民族景區”參加篝火晚會時,甚至被“少數民族”美女拉起來,笨拙地跳了一會兒舞,這在過去都是難以想象的。

  於是關雪櫻又漸漸地放松下來。她是一個天性樂觀的人,即便在小山村裏遭受了十多年的歧視和虐待,也從來不曾放棄過希望。此時此刻,寧章聞高興,她也跟著高興,把第一天的遭遇慢慢拋諸腦後。

  回家前一天的晚上,兩人又來到賓館對面的一個小飯店吃宵夜。這家飯店雖然環境一般,但菜品都還不錯,燒烤尤其好吃。寧章聞尤其喜歡這裏的特色烤火雞翅膀,那碩大的烤翅拿在手裏,很有一種古代山大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感覺,令人豪氣頓生。當然,他的酒量還是很淺,何況酒精也容易刺激神經興奮,所以他只要了一瓶啤酒,倒在杯子裏慢慢地喝。

  “以後有空的話,我們應該經常到外面玩玩。”寧章聞的臉上有些泛紅,一方面出於燒烤的熱力,另一方面也是酒精的作用。

  關雪櫻微笑著點點頭,在本子上寫了幾個字:“出來玩很好。看到你高興,我也高興。”

  “不過也不能老出來,還得努力多幫小馮賺錢,”寧章聞說,“我知道他賺到的錢一大半都分給了我,我心裏有數的。以前媽媽在的時候,我對錢根本沒有概念,現在才知道,活著原來要考慮那麽多。要是沒有你們,我覺得我自己一個人真的活不下去。”

  “活著不容易,所以要大家一起。”關雪櫻寫道。

  “可惜我除了能幫他賺一點錢之外,什麽都幫不上他了,”寧章聞說,“有時候我真覺得看不起自己。比起小馮的遭遇,其實我已經算是幸運得多了,但我卻生生把自己弄成了一個白癡。”

  “慢慢會好的,”關雪櫻安慰他,“世上無難事。”

  兩人談談說說,寧章聞不知不覺把一瓶啤酒喝得精光。他酒量很淺,喝了這一瓶啤酒就讓他腦袋開始暈呼呼的,嘴裏也開始嘟囔起一些不該在外面說的話,魔王、附腦、魔仆,聽得關雪櫻心驚膽戰,趕忙結了賬,把他扶回賓館。

  寧章聞的腦袋一沾到枕頭就睡著了。關雪櫻替他脫了鞋蓋上被子,然後準備回自己的房間,手剛一碰到門把手就忙不叠地縮了回來。如果不是因為她無法發聲的話,此刻已經尖叫出聲了——門把手忽然變得像烙鐵一樣燙手。

  著火了?這是關雪櫻的第一反應,但她很快又發現不像。那種感覺剛開始確實像是灼燙,但仔細一感受又不太對。那更接近於一種單純的痛感,似乎是一接觸到門把手,手指的皮膚就開始劇烈疼痛。

  她嘗試著拿過桌上的一個瓷杯,貼在門把手上,過了十來秒鐘之後拿回來一摸,果然一片冰涼,證明方才的痛覺並非來自於熱量。她細細地觀察著那個古怪的門把手,忽然往後退了一步。

  門把手的邊緣隱隱有一點古怪的橙色亮光,仿佛是懸浮於空氣中的塵埃結成的界線。

  那是蠹痕!

  關雪櫻又看了一會兒,確認了自己的判斷。整扇房門都被橙黃色的蠹痕封住了,使她無法脫離。她想了想,又走到窗前,發現窗口也被另外一圈深綠色的蠹痕封鎖住。她和寧章聞被困住了。

  她不能說話,但猜測用蠹痕困住他們的敵人必然有辦法觀察到她的動向,於是拿起記事本,在上面寫了幾個大字:“你們是誰?”

  寫完後,她高高舉起本子,在房間裏轉了一圈。幾秒種後,她的耳朵裏響起了一個聲音:“不錯的姑娘,又聰明又冷靜,很有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