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 迎蝶粉(第5/12頁)

沫兒問:“文清,你去沒去過三哥的裏屋?”

文清茫然道:“裏屋?好像是有個裏屋。但一直關著的,我從沒看裏面。怎麽啦?”

沫兒皺眉道:“我覺得裏面關著東西。說不定是個人。”

文清道:“不可能,如果是個人的話,怎麽會被關在裏面?”

沫兒道:“那要不就是個動物。說不定裏面養了一只大老虎呢,這些肉就是給它吃的。”

文清撓頭道:“如果是大老虎,我從小長大都沒見喂過,豈不老早就餓死了?就這幾日三哥才買了肉呢。”

沫兒一想也有道理。

兩個人猜了半日,也不知道裏面到底是什麽東西。文清道:“等婉娘回來問一下不就得了?”

沫兒卻道:“那樣有什麽好玩?當然是自己去搞清楚。”

次日清晨,沫兒起了個大早,悄悄下樓叫了文清起來,兩人躲在門後面,看黃三出門了,便溜了出來,準備去探個究竟。

黃三的房間虛掩著,裏間的小門並沒有鎖,只是閂了門栓。

文清隔著門栓的縫隙往裏面瞧,卻什麽也瞧不見。

文清拉拉他的衣服,遲疑道:“要不我們不要看了罷,婉娘既然沒告訴我們,自然是不想我們知道。”

沫兒怒道:“你就會打退堂鼓!我就去看一下,會有什麽?你怕裏面有寶貝被我偷了不成?你就在門口放風,我一個人進去。”

文清無奈,走到門口,又回頭道:“看到果子之類的可別再嘗了。”

沫兒煩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就打開一個口子看一下。”說著便輕輕拉開了門栓。

門栓還沒拉開,只聽裏面噼裏啪啦想起了拍手聲,仿佛歡迎沫兒進去似的,把他嚇了一跳。

沫兒定了定神,看文清就站在一丈開外,鼓起勇氣嘩啦一下拉開了門栓。

門內黑乎乎的,連個窗子也沒有。沫兒正努力睜大眼睛,想盡快適應黑暗。用力嗅了一下,屋子裏並沒有動物的腥臭味或者人的氣味,倒好像進入了樹林裏,一股酸腐的樹木味。

沫兒伸手摸索著往前走,突然一只柔軟的小手拉住了他的手臂往裏扯,沫兒一驚,尖聲大叫:“文清,文清!”急忙向後退去,哪知背後也竟然好像有好多手在推著他一般,並快速繞著他的身體遊走,很快兩只腳都被纏上了。所幸沫兒的眼睛慢慢適應了黑暗,這才看到屋裏竟然種著一棵柳樹,柔軟的枝條全部湧向了這邊,一下子將自己纏住了。沫兒突然意識到什麽,大叫:“你不要過來!”

晚了,文清已經沖了進來,摸索著在他身後了。那些纏著沫兒的枝條和那些猶如蛇吐著信子一樣朝他湧過來的枝條啪啪地相互擊打著,迅速分出了一半去纏文清。文清使勁兒掙紮,還不住問:“沫兒,你在哪兒?”

沫兒這時連話也不敢說了:一個枝條正昂著頭,在他的臉前晃來繞去,他要是一張嘴,只怕那個枝條就進了他的嘴巴裏了。

這時文清也能看見了,就見沫兒在自己前面,被纏得像個粽子一樣,正側著頭使勁兒朝自己皺眉擠眼。想伸手去救他,卻發現越是掙紮纏得越緊,只有一動不動。

這可怎麽辦?沫兒急得滿頭大汗。都怪自己好奇心重,非要偷偷來看,連累文清也跟著遭殃。

樹枝纏得越來越緊,但好在沫兒臉前的那條終於自行走開了。沫兒低聲道:“文清,你身上帶著刀沒有?”

文清道:“沒帶。就是帶了也沒用,手被纏上了!”

沫兒道:“都怨我。再堅持一會兒,等三哥回來就好了,他肯定知道怎麽治這棵柳樹。”

正說著,沫兒突然聞到有一種酸酸的味道,手腕上黏糊糊的。文清道:“哪裏流出些粘東西?”

沫兒和文清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時只聽到外面有響動,像是在砧板上剁東西的聲音。沫兒道:“三哥回來了!”

文清大叫:“三哥!三哥!快來救我們!”文清突然放大聲,那些樹枝猶如受了驚一樣扭作一團,纏得愈加緊了。

沫兒嘆口氣道:“三哥聽不見。”

手腳裸露的部分開始感覺有些蜇蜇癢癢的不舒服。文清大驚,低聲道:“我們不會化成膿水吧?”

沫兒支著耳朵聽外面的動靜,只盼著黃三趕快來。

聽外面黃三已經切好了肉,又拖拖噠噠地去了遠處,淘房的水嘩啦啦地響了一陣,腳步聲才往這邊走過來——其實就一會兒工夫,文清和沫兒卻覺得似乎過了半天那麽長。

終於黃三推開房門進來了。似乎在換鞋子,窸窸窣窣過了一會兒,突然“啊”地一聲大叫,顯然是看到裏屋的門開了,接著便聽到他飛快地跑了出去,又跑著回來。

“啪”,一大塊牛肉丟了進來。一些枝條卷曲著伸過去,把肉卷了起來,緊緊裹住。牛肉不斷地丟進來,纏著沫兒的枝條也不斷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