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歿日之章 第三章 準備(第4/5頁)

他笑了笑,居然有張幹凈的沙發讓他坐,屋內還是親切的混亂,但已經看得到地板了。

「司徒呢?」他問,「聽說他來妳這兒了。」

舒祈安靜下來,空洞的看著虛無。「…嗯,我叫你來,就是要交付他要給你的東西。」

舒祈遞給他五個管狀玉簡。大約只有小拇指一節的高度,細細的。

「這是他花十年心血翻譯出來的成果。」舒祈輕笑一聲,「我不懂這個,不過茅山派十一代掌門人誇獎他是難得一見的靈慧學者。」

「他回家去了?」君心問,「把白姑帶著嗎?」

舒祈好一會兒沒開口。「他死了。」她想笑笑混過去,卻沒有成功。「這幾年他到處尋找數據,旅行途中…出了意外。這些玉簡是白姑拼死帶回來的…沒多久也傷重死掉了。」

君心的眼睛緩緩睜大,充滿了不可置信。怎麽可能?那個聒噪的家夥怎麽會死?

犯得著為了個破玉簡的翻譯送命嗎?他怎麽可以就這麽死了?

「…不可能。」君心微聲說,「他、我是說,他是個很厲害的道士啊!怎麽可能有誰殺了他…」

「他折了半生壽算,修仙又還沒有個基礎。」舒祈淡淡的,「等我知道的時候他已經入了輪回。」

緊緊握住玉簡,君心只覺一片茫然,卻不覺得傷心。對司徒的死,他實在產生不了任何實感。他壓根拒絕相信這種事情。

太荒謬了。

「他讓白姑帶話。」舒祈笑笑,「說,希望他的死亡,讓你認真面對接下來的難題。」

聽到司徒的遺言,君心的淚才像是受了驚嚇般,湧了出來。

當然他也帶了話給我。舒祈默默的想。不過這不用對任何人說,只是她的回答司徒永遠聽不到了。

司徒,你這笨蛋。

真想這樣當面對他說啊。真的很想。

* **

直到舒祈遞了杯茶給他,才讓他的哀痛稍微平復一點。

「…這是什麽?」像是痛楚的心注入一股撫慰,暫時抹平了上面的傷痕。

「萱草,又稱忘憂草。」舒祈淡淡的說,「你還有你的事情要辦…再說,在我這兒哭也不象話。你的情感容易感染別人,我這兒的档案夾要淹大水了。」她試圖轉移話題,「殷曼呢?她怎麽沒一起同來?」

「她去求見夫人。」

舒祈擡眼看他,眼神復雜。但她沒說什麽,只是又倒了一杯給君心。

「…管理者,」君心舉起玉簡,「妳看過內容沒有?」

「看了。」舒祈淡笑,「司徒把禁制破掉了,後面的非常精彩。你先看看吧。」

君心大略的瀏覽一下內容,越看眉頭越緊。這五個玉簡所記述的令人瞠目,除了詳細敘述了如何將天柱「還原」,後面還詳記了天孫所有罪狀,從天上到人間,巨細靡遺。

擡頭迷惑的看著舒祈,「還原天柱應該是出自王母手澤。但帝嚳的罪狀?」

舒祈聳肩,「不周之書的內容有添補。連那個禁制都是被改動過的…若是王母禁制,我想誰也打不開。我猜罪狀和禁制改動,都是下凡歷劫的帝嚳所為。」

帝嚳。君心有些猶疑不定。他搶走了小咪,讓天使公寓的所有居民死亡。殷曼的破碎他可說是始作俑者…但他妖化大鬧天宮,差點被王母殺死時,他卻意外的伸出援手。

沒錯,君心很恨他,但對他的恨意卻雜著絲微迷惑。

「你回去好好看看,雖然司徒的譯筆實在不高明…看原文還容易懂些呢。」舒祈支著頤,「我『邀請』過他來作客,但實在是個難以交談的人。若非天孫,我大約會覺得他該關在瘋人院…只是天帝派了使者來接人,我又不能說不要。」

她仰頭想了一下,沒頭沒腦冒出一句,「你知道十八世紀的倫敦,除了開膛手傑克,還有一位挾斧女嗎?」

君心張大眼睛,「…我不知道。」然後有些摸不著頭緒。

「這位挾斧女是個高尚人家的婦女,溫文儒雅。但她在子女過世以後,就一直苦於頭痛和失眠。最後她相信劈開人的頭顱可以吸取睡神,於是也就這麽做了。」舒祈翻了一會兒,遞給他一本小冊子,「當時辦這案子的警探收藏了她的筆記,『居民』知道我對這種異常有興趣,翻譯給我。」

君心接過手冊,卻還是不懂舒祈的意思。

「對於某些心性正常,卻樂於殺人的連環殺人狂,他們不過是披著人類外皮的掠食者,將自己的眷族當作取樂的工具,我對他們既無憐憫,也無興趣。但另外一些,苦於精神疾病者,我就真的很難如此冷血。若被瘋狂徹底宰制,說不定對他們來說,還幸福一點。但他們的瘋狂往往只是一陣子,而神智清明時卻飽受苦楚。

「挾斧女的筆記詳細記下所有的罪行,甚至會去被害者墳前哀悼。這類的罪犯通常都會留下強烈的訊息:『來殺我、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