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咒3

“好了,既然人已經回來了,大家都散了罷。”連天瞳對大家說道。

待村民們放心地一一散去後,連天瞳快步追上跟在圓月後頭的鐘晴,悄悄拉了拉他。

“幹嘛?”鐘晴放緩了腳步,盯著她問。

在跟圓月拉開了一段距離之後,連天瞳這才壓低了聲音對鐘晴說道:“圓月似有些不妥。”

“不妥?!”鐘晴一愣,隨即點點頭:“看起來是有些不對勁呢,是不是累過頭了?你看看我背上,滿滿一筐柴,不知道她今天究竟走了多遠的路。”

“累極?!”連天瞳看了看鐘晴的背簍,笑了笑,“也許,是我多慮了罷。”

走到蘇老伯家,大門敞開,還沒進屋已經聽到老人又急又氣又喜的聲音。

“你這個孩子,怎的出去這麽久?是不是貪玩去了別處?害得村裏人都為你擔心!阿彌陀佛,還好回來了,你要是出了什麽事,叫爺爺怎麽辦哪?!”

站在蘇老伯面前,有些手足無措的圓月,揉著自己的手指,嚅囁著說:“爺爺,對不起……圓月看天氣不好,怕柴火不夠,所以走遠了些……”

“蘇老伯,不要再責備圓月了。”連天瞳進了屋,笑著勸道:“人平安回來就好,她也是一片孝心。”

“就是,她跟我們說過,是怕您老人家凍著,這才冒著壞天氣出去揀柴的。”一旁的KEN和鐘晴趕緊作證。

“唉,老朽也是擔心她呀。”蘇老伯無奈地說,“這麽些年,就只有我們爺孫倆相依為命,若她有個什麽閃失,百年之後,我如何向她九泉之下的父母交待啊。”

圓月垂著頭,委屈而難過地抿著嘴。

“現在不是什麽事也未發生麽?!”連天瞳繼續著打圓場,走過去拉起圓月的手,說:“看你累成著副模樣,快去休息罷,以後莫要再做讓大家擔心的事就好。”

圓月點點頭,沮喪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蘇老伯也早些歇息罷,天寒地凍的,莫著了涼。”連天瞳走過來,沖KEN使了個眼色。

“沒錯,蘇老伯別生氣了,我扶你進去休息。”KEN立即會意,馬上扶著長籲短嘆的蘇老伯進了房。

站在空空的外屋,聽著從蘇老伯房間裏傳出的斷斷續續的咳嗽聲,連天瞳搖搖頭,對鐘晴說:“今夜恐有暴雨,莫睡得太死了,謹防自己被風刮走都不知道。”

“嘁!哪有那麽誇張!”鐘晴白了她一眼,隨即又將這屋子打量了一番,說:“房子已經加固過了,就算下大雨吹大風,應該也不會有事了吧。”

“但願無事。”連天瞳走到門邊,拿起擱在那兒的油傘,甩了甩上面的水跡,“回去罷。”

大風仍舊不停地刮著,降下的雪雨也越來越密集,到了後半夜,果真應了連天瞳的話,一場在冬天少見的瓢潑大雨傾盆而落,半邊村裏凹凸不平的土地上,很快形成了一個又一個大小不一的水坑,滿了,溢出來,又集結成一條條迅速流動的雨河。幸虧之前的加固工作做得到位,各處房舍雖然在風中搖搖晃晃,但是暫時都沒有被損毀的跡象。

躺在床上,嗚嗚的風聲尖利刺耳,一陣陣從鐘晴耳旁呼嘯而過,攪得他輾轉反側,無心睡眠。在換了無數種睡姿仍不奏效後,口幹舌燥的他幹脆坐了起來,起身走到外頭去倒水喝。

一出房間,就看到KEN獨自坐在桌子前,對著面前已經涼透的茶水發呆,雖然有燈罩護著,可是油燈的火光,依然微微顫動。

“你也失眠啊?”鐘晴揉了揉眼睛,走過去提起茶壺,連杯子都省了,直接往嘴裏灌著水。

“風急雨驟,動靜那麽大,吵死人了。”KEN擡起了無睡意的雙眼,看著咕嘟咕嘟喝個不停的鐘晴,“你向來嗜睡,難道也被吵醒了?”

喝夠了,鐘晴放下茶壺,心滿意足地抹了抹嘴,苦惱地說:“什麽被吵醒了,我根本就沒睡著。天知道怎麽搞的,往常我一沾枕頭就見周公,可最近幾天,這睡眠是越來越差了。”

“你說你這些日子常做噩夢?”KEN盯著他的臉。

“是啊,那天不是都跟你說了嗎?”鐘晴坐了下來,“前天跟昨天我又夢到我的家人了,還是看不到他們的臉,但是我知道是一定是他們。到了最後,又是一片血海淹過來……好怪的情景。雖然只是個夢,卻搞得我有點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