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天衣】5(第2/3頁)

雖然對我來說,這樣的本事不過雕蟲小技,但對尋常人而言,能做到這般嫻熟,也非等閑。

“可以啊,還有這本事。”玩心大起的敖熾噌一下跳進船裏,用力踩了踩,“可紙船會滲水啊。你把我放水裏去試試。”

白小姐左手一推,紙船嗖一下滑進了水裏,敖熾一個趔趄坐下去,抓住船舷朝她罵道:“你一個姑娘家,動作倒是輕點啊!”

白小姐不說話,手指一轉,那紙船就跟得了她的令似的,在原地打起圈來,且越轉越快。敖熾在裏頭鬼哭狼嚎,最後直接被甩了出來,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白小姐好手段。”我鼓掌,“這種話多的人就是欠收拾。”

她微微一笑,一擺手,水中的紙船呼一下縮回本來大小,很快被河水濕透,在水中化成了一團慢慢散去的紙漿。

“我白家世代以造紙為業,但凡與紙有關的物事,我多少能料理一二。”她謙虛地朝我微頷首,“在國主大人面前賣弄,勿要見怪才是。”

敖熾天旋地轉地爬起來,居然也沒生氣,還說:“真的好結實啊!完全不漏水!”然後踉踉蹌蹌跑過來,甩了甩腦袋看定白小姐:“你用的什麽紙?”

我趕緊把他扯到身後:“你問這個幹啥!”

他小聲道:“錢也是紙啊!她既能用這種紙造船,肯定也能用它做鈔票啊!”

“對不起我追不上你的思維了。給我閉嘴!還有,造假鈔是犯法的!”我白他一眼,不好意思地朝白小姐笑笑:“外子唐突了,白小姐莫要笑話。”

她又上下打量我們一番,俏皮笑:“之前見二位戴著面具,還以為是怎樣窮兇極惡的人呢,原來竟是一對壁人。國主大人,您比我想象中年輕太多。”

啊咧,我尷尬地摸了摸頭頂,原本戴在那兒的面具已經沒了蹤跡,敖熾也是,大概是之前在幻境中與黑魚交手時丟失了。

我只好微笑道:“因為我們也怕被太陽曬黑。”

她哧哧一笑,又望了望我們身後,問:“他們果真不來了?”

“你們就沒想過,所有的船都不見了是有人故意為之?”聶巧人反問,“如今你們不罵他們活該還要在乎他們來不來?”

白小姐道:“若真能斷我們去路,也是他們的本事。人若心頭只有輸贏,會使出何種手段都不稀奇。我們各行各路,又何必要罵他們。”

“白小姐年紀輕輕,看事情倒是很豁達。”我笑,“只是我有一事不明。”

“麻雀的事?”不等我說完她已然猜到我的問題,笑著拍了拍寇爭的肩膀,“這老呆子有主意,他見九只麻雀從外看去大小一致並無差別,便自己動手做了一杆小秤,逐一給它們過秤,九只裏頭八只的重量都相差不大,唯有一只比其他八只都重,想必就是腹中中那蠟丸的重量了。剖開看了,確實如此。雖是雀鳥,如無必要,妄殺無辜也是不好。”

“還是運氣。”寇爭咧嘴笑,“若是哪只貪吃太多,比別人重了,也是冤枉。”

“看來寇老先生跟白小姐的交情非同一般呢。”我看著他二人,“你得了題,沒想著自顧自去了,反拿去與白小姐共享,讓她那九只麻雀都好端端地留下了。”

寇爭撇撇嘴:“反正題目都是一樣的,何必多造殺孽。”

一直同我們保持著合理距離的天衣侯開口道:“能惜別人的命,才能惜自己的命,寇先生與白小姐,得龍骨帖當之無愧。”

就在天衣侯身後數米開外的地方,立著一塊三尺高的石碑,上頭沒有字也沒有圖,光溜溜的一塊,突兀地立在這片河岸上。石碑下整整齊齊地堆著三塊差不多大小的石頭,第三塊石頭上似乎掛著個不大但白晃晃的東西,旁邊兩塊石頭倒是空的。

一路驚奇,我居然差點忘了他們來烏川盡頭的目的。

“你們拿到龍骨帖了?”我急忙問道。

寇爭與白小姐對視一眼,從各自身上摸出一塊用細繩穿起來的,打磨成跟麻將牌差不多大小的長方形白色骨頭,上頭沒有任何東西,很看去平平無奇,連地攤上十塊錢三個的墜子都不如。

許多人日思夜想的東西,就這樣隨隨便便出現在眼前。天衣候的手指一勾,第三塊石頭上的龍骨帖落到他手中:“可惜了,今年只得兩人到此。”

我環顧四周,這河岸似是藏在山巒另一面的隱秘之地,除了面前那一片深水,其余三面竟是一望無際,無花無草,無人無樹,只得一些氤氳的霧氣在裏頭絲絲遊動,這河岸之寬闊,出乎意料,若只得個人在這裏,大概會有一種被全宇宙拋棄的失落與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