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昆侖 第一關 客人桑谷雋(第2/3頁)



  “他們不提於公孺嬰,大概是在不破跟前有什麽顧忌吧。”想到顧忌這個詞,桑谷雋胸中大為郁悶,因為他發現自己何嘗不是如此?“什麽時候,我和不破在彼此面前說話還要想一想的?”他向有莘不破望去,見他正不斷地舉杯喝酒。這個時候,酒成了一種道具,用來掩飾尷尬的道具。

  “為什麽會這樣呢?”桑谷雋知道,有莘不破的本心並不想要和和他生分。剛才兩人一見面,有莘不破沖上來擁抱他的動作依然和以前一樣,可就是太一樣了,反而讓人感到那是他在進來之前在腦海裏演習過的。之後他帶桑谷雋去見成湯和伊摯,再大設宴席,請來一大群年輕人,把行程安排得很緊,把場面搞得很熱鬧,而他自己也一直表現出一副很高興的樣子,然而這一切都掩蓋不了一個事實:他們倆已經生分了。

  桑谷雋突然想起了在巫女峰下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景,那個時候他們都是那麽年輕,那麽沖動。他們是敵對的,可又猩猩相惜。打架打得酣暢淋漓,對罵也是不遺余力。現在離那時還不到兩年,可感覺當時的事情是那麽遙遠。

  桑谷雋又想起了他們離開魚鳧,乘竹筏逆江西行的那段旅途。那段路途裏他和有莘不破天天打架,一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有羋壓在旁邊攪和,有於公孺嬰在旁邊觀戰。江離和雒靈似乎完全沒興趣理他們,可感覺上他們倆也和其他人完全融為一體,不管是打架的、幫手的、勸架的還是呆在旁邊不理會的,個個都是一副圖畫裏切不開的一部分。那段時光裏,他們就像還沒有成熟的葡萄一樣,有點青澀,卻沒有半分憂慮。

  可是,那段時光已經過去了,永遠地過去了。羋壓不在身邊,於公孺嬰失蹤了,江離的動向變得撲簌迷離,而雒靈……想到了雒靈,桑谷雋記起了來亳都的正事,於是打破了沉默,遲疑道:“不破,雒靈……怎麽沒見到她。是不是不方便?”

  “哦,她!哎呀,你看看我,都糊塗成什麽了!我這就去叫她出來。”有莘不破丟了酒瓶,手足無措地站了起來,就要去叫雒靈。

  桑谷雋道:“這種事,你也不用自己去吧。”

  有莘不破停住了步伐,隨即轉頭笑道:“你看我,糊塗地!”叫來一個侍女:“請娘娘出來相見。”

  那侍女領命進去之後,桑谷雋道:“聽說你生了個兒子,恭喜了。雒靈的身子怎麽樣了?”

  有莘不破道:“沒什麽,順利得很,剛坐完月子。每天我在外殿忙完,晚上就陪她到花園散步。她很疼孩子,不過沒什麽奶水,有些沉郁——不過大體上還是過得挺開心。我想她大概是後悔當初進了心宗,要是她是血門中人,那奶水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哈哈……”

  桑谷雋知道有莘不破在說笑,也陪著笑了兩聲。他怕又恢復到原來那種沉默,忙又添了一個話題:“她的閉口界過了沒有?常常說話嗎?”

  有莘不破搖頭道:“沒有,她還是一句話也不說。真不知道那該死的閉口界什麽時候才過……”

  突然,殿內傳來侍女慌張的驚呼:“不好了!娘娘不見了!”

  有莘不破微微一驚,隨即勉強笑道:“下人大驚小怪,雒靈大概是到花園散步去了。我去看看。”

  有莘不破離去以後,雖然有幾個侍女在旁殷勤地服侍待命,但桑谷雋還是覺得偏殿中好像沒人。

  過了好久,有莘不破才跑了回來,這時他臉上連最後一絲從容都已經不見了。

  桑谷雋問道:“怎麽了?還沒找到?”

  “嗯。”有莘不破道:“她留了字,說要去辦點事情,辦完就回來。這……她怎麽……”

  “辦點事情……”對於這個變動,桑谷雋很奇怪自己竟然不感到吃驚。在來到這裏之前,他曾經設想過種種結果,可無論雒靈答應救助燕其羽、拒絕救助燕其羽,還是說對事情無能為力,桑谷雋都覺得不像是雒靈的風格。可是現在,雒靈卻不見了。

  “永遠都出人意料,這才是她的風格吧。”桑谷雋心裏嘆息了一聲。本來他應該很著急的,但很奇怪,他竟然沒說出此行的目的,反而安慰起急得頓腳的有莘不破道:“你也別太擔心。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她都平安無事,對吧?”

  “可是……這次,不知道為什麽,我有點怕。不行,我這就去找師父。等找到了她,我們再喝酒。”

  “不了。”桑谷雋道:“我……還有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