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斯原 第三十七關 英雄所謀見(第2/3頁)



  “我知道宗主的意思了。”東郭馮夷道:“咱們就在甸服邊界把他抓了。我這就去傳令。”

  “傳什麽令?”

  東郭馮夷道:“到卿府請令。宗主,是要調動王師,還是直接從邊境遣將?”

  “調兵遣將幹什麽?”

  “捉拿有莘不破啊。陶函商隊人雖不多,但卻是一支勁旅,怕要五千精兵才能壓制住。尋常兵卒,一萬人也未必能困死他們。各處隘口嚴防密守,估計要動用六萬到八萬人。”

  江離淡淡道:“捉一個莽夫,何必這麽大費周章?再說,他也不是動用軍隊便捉得住的。”

  “那宗主的意思是……”

  江離喃喃道:“桑谷雋知道了仇人的蹤跡,多半再難在陶函商隊呆下去。燕其羽不會主動介入這件事情。雒靈……以她的性格多半也不會出面攔他,最多和他一起來。於公孺嬰……於公孺嬰……這個男人會怎麽做呢?”他沉思半晌,又道:“嗯,以有莘不破的執拗,於公孺嬰多半也攔不住他。如果明知攔不住,這個男人多半就不會攔他了。雖然他會有什麽後著暫時難以猜測,但這些後著大概也會安排在有莘不破進入甸服之後。”江離一拍手掌,道:“只要我們能在甸服邊境拿住有莘不破,大事可定。”

  東郭馮夷道:“那要出動多少人?”

  “人多沒用。”

  “甸服西境南北千裏,各處隘口總要布置人把守。”

  “不必。他只身一人,守也守不住。”

  東郭馮夷驚道:“一個人?”

  “嗯。”江離點頭道:“他又不是不知道王都之行的危險,難道你認為他會讓朋友屬下跟著他來王都送死?以他的性格,一定會一個人來王都碰運氣。我猜他的安排,就是讓於公孺嬰率領商隊,護送雒靈回亳城,而他自己則孤身來闖王都。”

  “如果是這樣,我們如何攔截他?”

  江離道:“從邰城往東,有兩條路。第一是轉而向北,經過北荒,兜個大圈進入朝鮮,再轉而向商國地界。若他從這條路走,我們攔不住他。不過,有莘不破不會從這裏回去,雖然多半會安排人帶領陶函人眾從這條路回國,但這批人我們不用理會。第二條是向東,渡過黃河進入甸服,只要我們在大路兩旁安下線眼,多半就能發現他的行蹤。”

  “大路?”東郭馮夷訝然道:“他會走大路?”

  江離道:“這家夥大大咧咧慣了,有時候想事情不會太過仔細。再說他又是個迷路王,這一點他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在甸服之外,他一定不會走小路,而是沿著大路東進,等進了甸服他才會小心起來匿藏行蹤。所以,在甸服之外找他反而比在甸服之內容易,這也是我決定在甸服邊關攔住他的一個原因。”

  東郭馮夷道:“他如果只是一個人,那可就好辦了。”

  “不好辦。”江離道:“他若是拖家帶口的,就得被迫和我們正面決戰。但孤身一人,逃起來沒有牽掛,反而容易得多。再說,這家夥寧折不屈,逼得急了,只怕同歸於盡的事情也幹得出來。有莘不破若是死了,商人定會傾國前來報仇——這可不是我的初衷。”

  “宗主的意思,是要生擒?”

  “這個擒字,說得太劍拔弩張了。這次,我們最好不要撕破臉。能不動手最好。”江離道:“如果我們赤裸裸地把他抓回來當人質,一來東人在面子上掛不住,二來成湯行事素以公家為先,很難預料他會否就此屈服於我們的威脅之下。我是希望有莘不破以方伯質子的身份,風風光光地進王都來。只要商人覺得還有可能救回他們的儲君,就會小心翼翼地保持對我朝的表面臣服。如果我們處理得好的話,可以在一段時間內令東西雙方處在一種微妙的和平中。”

  “和平?”

  “嗯,和平。”江離道:“如今天下大勢,已經傾向於成湯。若非如此,他敢在昆吾邊境磨刀擦盾麽?現在決戰於我朝不利。我希望用有莘不破的一條性命,來換取幾年時光。多一天的緩沖,我們便能多恢復一分元氣。若能拖到成湯老死,歸附他的諸侯離心,那我們便有機會重新收拾天下。”

  東郭馮夷道:“我沒和有莘不破交過手,不過正如宗主所說,此人性格剛強,寧折不屈,既然如此,要生擒他已經不易,要在不動手的情況下把他帶回王都,只怕難以辦到吧。”

  “確實很難。”江離道:“但他這次要來王都是有所為而來,也許這個理由能讓他行事之時慎重三分。所以,假如我們布下的局面能有足夠的威懾力令他喪失鬥志,知道連逃跑也不可能,那還是有可能令他不戰而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