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懸神引 第九章(第2/3頁)

我感激的瞥了她一眼,被她的大眼瞪回來:“別發呆,繼續去救人,我知道你那個德行,哼,放心,你死了我會照顧小破的。”

沒人理會厄斯特拉在哼唧些什麽,雖然我一瞥之下,覺得她被踢以後出現的表情相當奇特。我忙著和南美一塊沖回火場,一邊沒忘記叮囑她:“你照顧小破的話,千萬不要給他看恐怖電影,他會把那些怪東西全部變到面前來的。”

上一回我們總共救了六個,這回可以多一點,正在我到處找還有一線生機的人體的時候,南美突然在我身後發出一聲尖銳的呼哨聲。我心裏一驚,張口叫:“南美,怎麽了?”

回頭去看,南美擋在我身前,雙臂雙腿之上,赫然纏著無數條彩色的龍蛇一般的異物,正在糾纏扭動,欷欷待噬,南美抱著兩個人,掌心的避火訣已經放松,烈焰瘋狂席卷上來,已經燒到了她的皮膚。我大驚失色,將抱著的所有身體都壓上肩膀,彎著腰跟只驢子一樣拖著他們沖上前去,抓住南美右手那條金色蛇體用力一拉,嗤嗤聲音響起,它立刻轉而纏上了我,所接觸到的所有地方頓時燒得跟祭祖金豬的皮一樣脆。我忍著痛,張手去抓南美身上另一條,拼命叫她:“趕快走,趕快走。我頂住。”

老狐狸的長發披散了,突然停下一切動作,只是冷冷的凝視著眼前的厲火與火中的幽靈。她的臉色突然間變得雪一樣白。我隱隱覺得不妙,待要叫她,已經來不及了。夢羅美達天城美麗狐族的單傳精靈,以女子皮囊混跡於人世間七百三十七年,看盡世間滄桑冷暖前生後世的狄南美,有生以來第一次,我唯願也是最後一次,在我面前現出了原形。一只渾身上下銀光似雪的絕世狐狸,隨著人類脆弱的皮褪去,苒苒出現在火光中。

她的燦爛光華在刹那間壓下了所有熱焰,如無垠的崇高的雪山壓下了一堆篝火。那冰雪的顏色和入骨的寒同樣侵入我的身體,甚至神智。我頭昏目眩。臂膀上扭動的紅蛇仿佛受到極大的痛苦,發出絲絲的聲音,在垂死的劇烈掙紮中遊竄,給我帶來更強烈的刺痛。那邊,南美將剛剛救起的賓客望空一擲,美麗的尾巴輕輕在自己背上掃動,幽邃的眼中閃動著極度冷酷無情的光芒。她一偏頭,張口將纏繞她的彩蛇咬在齒間,蛇們發出奇異的垂死嘶叫,在她的唇齒間痛楚扭動,不到一刻,已經斷為兩截,緊接著化為煙塵消失無蹤影。盤踞我們身上的殘黨感知到亡命的恐怖,彈身而起,向著空中飛撲而去,可是南美優雅的躍起猶如一道銀色閃電,劃過火光中的弧形圈住了那幾條紅色的異物,璀璨焰火一般炸裂於我眼前,將它們送入了永世不得輪回的破碎虛空。

一從紅蛇纏身的困境中脫出,我顧不得理會南美變形。趕忙撲過去尋找更多的受害者。找到第七個,我的樣子就活像碼頭上搬沙包的苦力,身上疊滿了死沉死沉的身體。雖說重量不值一提,卻找不到更多的面積可以承載。我一邊彎腰到處亂爬,一邊叫南美:“狐狸啊,趕緊把人帶出去,快點啊”

沒有回應。

我心裏一寒。艱難的扭頭去看。只見熊熊烈焰包圍著南美的真身,她好整以暇的站立著,臉上帶著超然物外的淡漠神情,閑閑的四處張望著。這來歷不明的大火好似她偶爾經過的景色,她正往什麽走去,突然停下來,看一看。然後隨時會走開。不關心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也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這可不是我認識的老狐狸,我認識的那個又愛臭美又貪吃,每季都緊跟巴黎和米蘭的時裝新時尚,最熱衷嘗試什麽新的減肥法,彩妝法。還不時搞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來讓你哭笑不得。但是她是只多熱心人類社會公益事業的狐狸啊,常常為了給什麽非洲災民籌款去搞街頭人體秀,拿個小盒子吆喝吆喝,非要人家給錢,有時候一兩個闊佬坐個奔馳打眼前過居然不捧場,開出一兩百米就會發現自己渾身發惡寒,臥床三天不起是前奏而已啦,當夜家裏的金銀細軟一準是要給人偷得幹幹凈凈的。

缺少南美辟火訣的庇護,冥地之焰已經逼近我,皮膚收緊,我感覺自己整個身體正在發出吱吱的焦烤聲音。要不是獵人時期畢業的時候有歐洲大法師聯盟的會長給我布過一道三界不侵符,我又上西安法華寺求過菩薩保佑,怎麽都是中西法術界聯手罩住的一號人物,說不定現在已經化為焦土了。我盡量站直身體保護背上的那些混蛋富翁,一面罵罵咧咧發誓回頭一定要去他們家大吃一頓,一面試圖喚醒南美的良知:“死狐狸,你吃了我們家好多小雞墩豆腐哦,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哇,褲子燒到了,混蛋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