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崩潰(第3/8頁)

  要不要屈服?這個念頭冒出來他就覺得不可思議,但它的確是他真實的想法。為了心愛的女子,連我雲滅都會向別人低頭嗎?

  那種一閃而逝的猶豫慢慢變得清晰,慢慢變得粘滯,再也無法壓下來。也許只有到了那種兩難的境地,人才能面對自己毫無虛假的內心。雲滅有些悲哀,甚至有些羞愧地發現,為了風亦雨自己大概的確願意做出任何犧牲。

  正當這位當世羽族第一高手——自詡的,未經公認——為了心中的折磨而困擾不堪時,忽然之間,腳下的平台震動了起來,隨著一陣清晰可聞的轟響,將兩人傳來此處的黑洞周圍出現了裂紋,而且裂紋還在不斷擴大,漸漸有斷裂之勢,黑洞之中間漸有微光透出。

  有人在攻擊石門!雲清越面色大變。這個石門,是從谷玄域傳從這塊空中平台的唯一通道,如果石門被毀,通道也就不存在了,他和雲滅將被困在這平台上無法離開,那他三百年來的辛苦都會化為泡影。然而此時用水、火、風、雷、土等任何一種具備實體的秘術方法去攻擊敵人,都有可能波及到石門,令結果適得其反。沒有選擇了,他毫不猶豫地抓住那塊星盤,將長針正向連轉數圈,調集所有他能控制的谷玄力,向著石門方圓數丈的範圍內釋放了出去。

  此時如果有人站在最近的安全距離觀看,就將看到一幕超乎常人想象的奇景。一個小小的黑球出現在了石門上方,飛速地旋轉、擴大,化為氤氳的黑霧。黑霧所到之處,所有的樹木迅速變色、枯死,地上的花草頃刻間凋謝,變成黑色的塵埃。幾只昆蟲還來不及逃跑,就已經腿腳朝天掉在地上,身子縮成幹枯的一小團,呈現出令人戰栗的黑色。

  那是一種象征著死亡本身的黑色。

  正在攻擊石門的是一頭雷犀,它正在用自己龐大的身軀一下一下地、用盡全力地撞擊著石門。這種曾被用來替代工程機械的生物,擁有著堅硬的頭骨和巨大的力量,在它的猛撞之下,石門已經有些歪歪斜斜,眼看就要傾塌。但黑霧及時地裹住了雷犀,它銅鈴般的雙目立即失去了神采,渾身出現了黑斑,巨大的身軀軟軟倒下,與地面撞出巨響。

  騎在雷犀身上指揮的自然是胡斯歸。他的反應倒是很快,一看到那黑霧靠近,立即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比起殺死領主和雲滅,恐怕還是自己保命更為重要。他從雷犀背上跳下,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拼命向遠處奔去,黑氣在他背後窮追不舍,但其擴散的速度在一點點減慢,最終停了下來,只差著半尺就把胖子裹在其中。

  胡斯歸卻仍然不敢停步,直到一口氣跑出了好幾裏地,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除了逃得性命的歡喜外,他還有些功虧一簣的懊喪:要是能多堅持兩分鐘,那石門就能被摧毀了,失去了這個機會,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到下一次。他並不知道,平台上的領主固然松了一口氣,但新的麻煩已經來了。

  方才情急之下,為了盡快釋放出谷玄的黑氣殺滅敵人,領主把星盤轉得過量了,蘊藏於星流石中的星辰力源源不斷地湧出,似乎有失控的危險。雲滅注意到了這一變化,心中燃起了一絲渾水摸魚的希望。

  “你別指望著會有什麽機會,”雲清越猜到了他的心思,“我早告訴你了,這不是真正的星盤,只是一把鑰匙。現在我只需要把鑰匙反向擰回去幾圈就行了。神器若不能應用自如,又怎麽能稱得上神器呢?”

  他捏住短針,反向撥去,但出乎意料的,剛剛轉了半圈,指針忽然一下失去了控制,開始瘋轉起來,但這種轉動是空的,就像懸空的車輪一樣,完全不能對機關施加控制。他心中一駭,手中加勁下按,指針還是不起作用。雲滅饒有興味地看著他低頭查看,仔細翻檢每一處角落,嘴裏大失分度地罵罵咧咧。最後他驀地發出一聲怒吼:“是誰!是誰破壞了轉軸?”

  星盤上缺失了一塊鐵片,僅僅是一塊小小的鐵片而已,但卻是一個絕對致命的故障,因為只有當星辰力釋放過度時,才需要反轉那根短針,這種時候一旦轉軸失效,只會意味著一種後果——那就是整塊星流石的完全崩潰。而失去了星源,自己的身體也將不復存在。也就是說,即便自己現在通過石門回到谷玄域的地面,也沒有任何意義,那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別。星源崩潰,自己就必死無疑。

  究竟是誰幹的?

  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除了他之外,原本應該沒有任何人有機會碰到這星盤,然而有一個人知道星源的存在——風離軒。他是唯一一個有機會接近石門的人,也只有他了解自己的日常行動規律,能夠抓住那極短暫的時機通過石門到達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