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祭:凈魂 十五(第2/4頁)

  夜已深。在離開了繁華地段後,這一帶的街巷充滿催人入睡的靜謐,連黃葉墜地的聲音都能聽到。越是安靜,就越可能隱藏殺機,所以雲湛也更多的把注意力放在周圍。但奇怪的是,他一直提防著的伏兵始終沒有出現。難道是發現了他的警覺,所以不願意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出手?

  倒是被他追逐的秘術師出手了。兩人又追過兩條街之後,秘術師忽然往右一拐,不見了,無疑那裏有什麽開啟的門窗。雲湛追上去,果然發現臨街的鋪子有一扇門板沒有上,所以留了個入口。這極有可能是事先布好的陷阱,但如果不進去,這條線索又會斷掉。他別無選擇,只能跟了進去。

  剛一進去,就是一陣勁風撲面,有什麽東西帶著銳利的寒氣向自己襲來。他揚起弓,把來物擋開,手上感到一股很重的力道,同時耳朵裏聽到了金屬的聲音。不容他多想,緊跟著又是一連串的重物飛了過來,逼得他不斷招架,左格右擋之間,金屬碰撞起的火花讓他看清楚了飛來的是些什麽。

  都是一柄柄刀劍之類的兵器,有些鋒銳犀利,有些還沒開刃。這些兵器就像是有生命一樣,瘋狂地向他飛來,好幾下險些擊中他。雲湛反應過來,這仍然是一種秘術,和剛才操縱雷電的秘術同源,都來自於天空中的星辰“裂章”,只不過體現出的是另一樣效果:操縱金屬。敵人選擇這個兵器鋪向他動手,正是為了把裂章秘術的威力發揚到極限,因為雷電畢竟太消耗精神力,在雲湛這樣身手靈活的對手面前,也許一下都打不中,反而徒耗力氣。但是用現成的金屬制品,就省力多了。

  現在秘術師已經遁入了黑暗中,不斷操縱著各種兵器刺向雲湛。雲湛倒是可以選擇退出去,但這樣的話,敵人很快就能跑得蹤影不見。他只能硬撐著,一面抵擋飛來飛去的各種兵刃,一面仔細聆聽敵人的呼吸聲。秘書師正在催動秘術,即便再壓抑,也不可能不發出呼氣吸氣的聲音、在那些叮叮當當的刺耳撞擊聲中,他終於捕捉到了一絲壓不住的細微喘息聲。是時候了!他毫不遲疑地一箭射去,一聲短促的低呼後,飛在半空中的刀劍停止了詭異的運動,紛紛落在地上,響成一片。雲湛小心翼翼地靠近,從身上掏出了火折子點上,借著火光一看,不覺楞住了。

  眼前的人被他一箭穿心,已經斃命,卻並不是剛才的那位秘術師,而是一個夥計打扮的年輕人。此人被五花大綁地綁在一張椅子上,嘴巴被牢牢堵住,眼睛也蒙上了黑布。除了自己射出的箭,他身上還有好幾道極深的傷口,尤其是脖頸處的一道切口,完全割斷了血管,鮮血正在泊泊地流出。

  雲湛懊喪地一拳砸在墻上。他明白過來,這個死者多半是這家兵器鋪裏的普通夥計,事先早被捆綁在那裏。敵人在偷襲自己未果後,有意識地逃到了這裏,借用這個夥計的呼吸聲來掩蓋自己的呼吸。他一定是藏身在更遠的距離,以至於自己捕捉到夥計的喘氣的聲音後,就忽略了他,而當自己把全副注意力放在夥計身上後,他卻悄悄逃離了。現在想要再追,已經晚了。

  雲湛無奈,查看了一下死者身上的傷口。讓他略微好過一點的是,在剛才那些金屬器具四處橫飛的時候,其實已經在這位夥計身上切割出了多處重傷,其中幾處相當致命,即便自己不給這一箭,他也必死無疑。射出這一箭後,反而是為他減輕了痛苦。

  可是被敵人戲弄的挫敗感仍然讓他憤怒不已。這個敵人在他眼皮底下劫走了秦雅君,又在他眼皮底下逃之夭夭,實在是讓他難以忍受。但他也清楚,在這種情況下,頭腦必須冷靜,否則就會一錯再錯,尤其是當兵器鋪的門外已經傳來了鬧鬧嚷嚷的叫喊聲的時候。聽起來,四面都被圍起來了。

  雲湛當然有辦法脫身,但那樣也很難保證身份不暴露,他決定索性放棄抵抗。反正自己已經不是第一次被捕快抓起來了,他自嘲地想,有一就有二,先到捕房裏過一夜吧。好在這一次不必麻煩石秋瞳了,和自己拴在同一條線上的安學武就能把自己撈出來。

  安學武傷勢未愈,要等到天亮之後才能把自己保出去,所以天亮之前,還能有一段時間留給自己思考一下。現在可以確定的一點是,這起事件的牽連很大,所以那個藏在幕後的敵人要想盡一切辦法滅口,想盡一切辦法斬斷所有的線索。伍正文當著自己的面自殺了,焦東林當著自己的面成為行刺未遂被殺的刺客,秦雅君在和自己見面後不久失蹤,而自己也很快遭到襲擊。敵人無疑早就在注意自己,一方面清除線索人物,一方面也試圖對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