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祭:凈體 十(第3/4頁)

  所以老頭子注定要先把大家折磨夠了,在帶來點意想不到的驚喜。就在確定了張劍星的身份之後的翌日早晨,霍堅撐著拐杖慢騰騰走進捕房,在桌前坐定後說:“哦,我昨晚找到了一點線索。這個女人要麽是從雷州來的,要麽在雷州客居過很長一段時間。”

  捕快們兩忙圍上來,席俊峰很不滿意地問:“你昨晚找到的,為什麽今天才說?”

  “因為我找出線索的時候,已經到收工的時候了,”霍堅理直氣壯地說,“我要是會兒告訴你們,你們肯定得逼著我解說,那就耽擱我的吃飯時間了。”

  眾人氣得牙癢癢的,卻也拿他沒辦法,只能乖乖聽他解釋。他拿起了一把傘骨粗大,傘面厚實的雨傘:“比如這把傘,幾乎是雷州女人隨身的物品。別看它有點笨重,卻是在雷州生活必不可少的物品。因為雷州的城市大多靠海,又多風多雨,天氣變化很大,經常在半天之內輪番出現烈日當頭和暴雨傾盆,雨傘是必不可少的。而海邊風大,宛州女人用的小油紙傘只怕幾分鐘就被吹散架了。我當年在雷州的時候,遇到過……”

  “閉嘴,”席俊峰很有經驗地打斷他,“說下一樣,別回憶你的情史了。”

  霍堅遺憾地放下傘,在桌上的破爛裏左翻右翻,又找出了一把普通的牛角梳子:“這梳子的做工用料沒什麽特別,但上面裝飾用的花紋是波浪形,也比較符合雷州人崇拜海神的特色。我當年在雷州的時候,有一個……”

  “閉嘴。”席俊峰說。霍堅嘆了口氣,又拿起幾樣東西,一一指點出其雷州特色並試圖回憶他的浪漫史,這時候接連熬夜工作而一直睡眼朦朧的劉厚榮一個不小心,整個身體趴到了桌上,把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撞到了地上。霍堅吹胡子瞪眼,近乎咆哮著指揮捕快們把那些“重要的物證”一一撿起來,但有一個小瓷瓶還是不幸在地上跌破了,裝著的膏藥流了一地。劉厚榮正像那簸箕來清理,霍堅卻忽然費力地蹲下,用手指頭蘸了一點膏藥放在鼻端,用力嗅了嗅。

  “這瓶子是柳妍坊的,那是宛州本地的胭脂坊,所以我一直沒留心,沒想到她用空瓶裝了別的,”霍堅搖著頭,“要不然答案早就出來了——這個女人不只在雷州住過,恐怕本身就是雷州人。”

  “這是什麽?”劉厚榮湊過來,聞到一陣刺鼻的藥味。

  “雷州人毛發比較重,愛漂亮的女人如果一伸出胳膊就露出汗毛,未免不大好看,所以他們會準備一種特殊的膏藥來脫毛,保持皮膚的光潔,”霍堅又陷入了對往事的遐想中,“我當年在雷州的時候……”

  這次沒人打斷他。所有人都離開他的木桌,繼續商議去了,留下他一個人在那裏嘮叨不休。

  死者來自雷州,只是解決了第一步的問題,畢竟南淮是宛州最繁華的商業城市,來往於南淮的雷州人數量不少,總不能一一盤問他們吧?再說這具女屍變成了這副模樣,只怕自己的老公來了——如果有的話——也沒法認出來。

  就在大家都有些愁眉不展的時候,陳智步履蹣跚地回來了。按照席俊峰的指示,他真的又到了那位死去的賭鬼基本不去的通宵營業的賭場裏去,繼續打聽賭鬼的信息。這項工作自然導致了他一夜未睡。不過看得出來,他的眉宇間充滿了得意之情,這讓席俊峰立馬意識到,他問出了點什麽。

  “還真找到了一個賭客還記得那個死掉的賭鬼,”陳志往椅子上一屁股坐下去,滿眼血絲,臉頰似乎都瘦得少了兩塊肉,“那家夥一向以記性好著稱,在他面前翻過的牌就能過目不忘,所以在賭場裏頗能贏點錢,也只有他那種記性,才能記得死賭鬼的事情。他這樣的人不受賭場和其他賭徒們的歡迎,總是換地方,難怪我之前沒有找到他。”

  “以前我說過,聽我的話總是沒錯,鮮花往往開在最遠的山谷。”席俊峰頗有幾分洋洋自得,“那家夥告訴了你些什麽?”

  “他也曾經對死賭鬼的房子很感興趣,但那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人開價比他高,最後沒有拿下來,他很不服氣,曾經找了幾個兄弟想要去找那個不知名買家的麻煩,結果打探到了一點蛛絲馬跡後,嚇得再也不敢動這個念頭了。你們猜,高價買下那層房子的人是誰?”陳智做神秘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