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4/6頁)

  “又下雨了嗎?”巫劫突然問。

  “你沒喝酒呀?天是沒剛才那麽晴朗了,可也沒下雨。”

  “哦。”巫劫側頭聽了一陣:“真奇怪,我仿佛聽到了大雨傾盆之聲。”

  “噗!”巫鏡笑得嗆了酒,咳了半天才道:“你不是只有眼睛鼻子被枷了嗎,怎麽耳朵也開始聾了?哈哈哈哈!報應很快的嘛!”

  大祖母反手一掌,拍得又急又狠。勁風將她掌緣周圍的雨水震開,瞬間在瓢潑大雨中形成一個空洞——空洞的盡頭是一名泥漿人的胸口。波的一聲,泥漿四濺,那人胸口同樣出現了一個空洞。透過他身體的勁風仍然猛烈,幹凈利落地打飛了身後一名泥漿人的半邊腦袋。

  那兩名泥漿人高高躍起,向後飛去。在落地之前,大祖母又連著拍出了七掌。雨大得簡直不像一顆顆滴落下來,而是一柱柱的水從天而降,直插入土,連綿天地。她每一掌拍出,便會砰然激起巨大的水霧。一刹那間,隨著她身旁八處水霧炸開,十來名泥漿人或穿胸、或斷頭,同時飛出老遠。四周的灌木和大樹亦被淩厲的掌風噼得碎屑亂飛,

  但縱使如此猛烈的攻擊,仍有兩名泥漿人避過攻擊沖近,其中一人手臂猛長,刺向大祖母喉頭,另一人伏身攻她下盤。大祖母手掌橫切,長長的指甲將正面襲來的手臂切成兩段,同時拐杖猛地一杵,穿透伏身那人的腦袋,借力一撐,縱身高高躍起。她在空中迅速打量,只見仍有三、四十人正迅速圍上來。而那些被擊得破碎的身體一接觸泥濘的大地,便迅速愈合,看上去絲毫沒有損傷,立即又投入戰鬥。

  大祖母張開雙臂,隨風飛翔,在密林之間穿梭。那些泥漿人在下面追趕,縱使有崎嶇的山石和茂盛的灌木阻隔,速度仍出奇地快。有幾次大祖母冒險鉆過如蜘網一般密集的藤蔓,掠過山間谷地,似乎將泥漿人們甩開,但她稍微停下來喘息片刻,泥漿人們又追到了身前,而且始終保持著合圍的態勢。

  雨越下越大,有些地方甚至形成了一堵堵的雨墻,離開兩丈遠的地方便完全模煳。每奮力沖過一堵雨墻,她的力量便減弱一分,但讓她吃驚的不僅僅是雨的沖擊力,而是隱藏在雨水後面那一絲陰冷……讓人毛骨悚然的陰冷。這股陰冷漸漸滲入骨髓,在四肢百骸間遊走,幾乎連血液都為之凍結。

  前面陡然出現一堵陡峭的山壁,大祖母不及躲避,在空中猱身轉體,雙足在堅硬的巖石上奮力一蹬,面朝下向上縱去。最先沖到的四人毫不遲疑地向上爬,借助突出的巖石和寬大的石隙,速度竟比大祖母還快。大祖母咳出一口血,吐在手心裏,左手緊握住右手手腕,猛地連擊四下。那四人同時爆裂破碎,散成大片泥漿,翻滾著向下落去,暫時阻擋了後面的人。

  大祖母回轉身體,雙足連蹬,急速向上攀爬。但她尚未爬到崖頂,猛地山體劇烈震動,她頭頂一大片巖石驟然坍塌,向她噼頭蓋臉砸來。大祖母縱身跳起,眼看離崖頂只有不到十丈距離,她突然一頓,力已用竭,開始向下墜落。

  下方的泥漿人們立時展開陣形,沒等她落地,八人同時撲了上來。大祖母在空中深吸幾口氣,聚起最後的力量,長及腳跟的頭發猛地一甩,發梢如刃,只聽得撲撲聲不絕,那八人被發梢切得四散。其中一人半邊身飛上天,突地右手抓住左手一扯,將左手生生扯斷,順勢擲向她。大祖母沒料到竟有如此攻擊,不及防範,左肩中招。奇怪的是,攻擊並沒有造成多大的疼痛,只是略感酸麻。大祖母轉頭瞥了一眼,心中更驚。擊中她的是褐色的泥漿,如此狂暴的大雨,這些泥漿卻一點也沒有被沖散的跡象,反而開始慢慢收縮聚集。大祖母一把抓住肩頭的泥漿,扯了兩下,泥漿像已在皮肉上紮下根一般紋絲不動,與此同時,左手卻漸漸麻痹,擡不起來了。

  眼見左邊又有兩名泥漿人沖了過來,大祖母猛地一扯,扯下了一大塊血肉,她就勢將血向那兩人灑去。那兩人頭和肩被血灑到,才跨出兩步,上半截身體砰的一下爆裂開來。四散的泥漿還沒有飛出一尺遠,就被大雨兜頭壓下,沖得幹幹凈凈。

  大祖母縱身躍起,手中的拐杖橫掃,一名泥漿人舉手格擋,但拐杖的力道遠非它能承受得了,當即被從肩到胸噼成兩半。然而當她要抽回拐杖時,卻發現那泥漿人驟然收縮成一團泥,死死裹著拐杖,並迅速向上攀緣。大祖母將拐杖橫著舞了兩下,打爛另一名泥漿人的頭,就勢一甩,插入正前方一人胸口。她右手虛捏,憑空往後一拉,拐杖轟地燃燒起來,泥漿人吱吱亂叫著向一旁跑去。雨雖然猛烈,大祖母咬緊了牙,五根手指顫抖著始終不松,那火便越燒越大,終於將那泥漿人整個都包圍起來。隨著它發狂地亂跑,兩、三人躲避不及,也被火燒到,然後是四、五人,七、八人……在大祖母的控制之下,火勢迅速向外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