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姑麓山合戰 (七)(第2/8頁)

  衛離早就在留神提防,立刻就地滾開,觜閿停不住身體,往前一撲,幾乎撲到魯國孔汲的身上,孔汲沒有準備,看見觜閿那血淋淋的大嘴就在面前,牙縫裏還嵌著些肉絲手指,臭氣撲面而來,驚恐中急急往地上一滾躲開,已嚇得差點站不起來。

  盧封臣搶上前,將火把往觜閿轉過來的尾巴上一按,那觜閿全身都是人油人膏,頓時著了,藍色的火苗順著尾巴就往背上躥。觜閿巨大的身軀一震,回過頭來,它雖然厲害,畢竟只是個妖獸,拿自己的身體可沒辦法,轉眼之間,整個背上都著了火,變成一團巨大的火球。觜閿嘶聲慘叫,聲音震得人耳鼓發疼,放開四肢亂沖亂撞,林子裏雖然潮濕,卻也被它點著了好幾處大火,眼看這麽下去,等到把它燒死,整個林子都會燒起來。

  盧封臣大喊:“縛馬索!”正打算撒丫子狂奔的眾人回過神來,紛紛將剩下的縛馬索一股腦地亂扔,觜閿頭上、身上、腳上中了不知多少,它被大火燒灼,根本顧及不了這些亂墜如雨的東西,只顧亂沖亂撞,突然間前肢再也提不起來,跟著後肢也提舉乏力,掙紮了幾下,在眾人的歡唿聲中轟然倒地。

  衛離等見它雖然全身著火,燒得幾裏地內惡臭不堪,可是卻不死,倒在地下兀自嘶叫亂咬,不禁心寒。若不是盧封臣燒了貴重的犀牛角鎮住它,又用犀牛角火燒著了它的身體,站在這裏的所有人只怕一個也沒法逃得掉。

  他眼角什麽東西晃過,一下想起來,見那個被撞倒的家夥正暗自爬開,他也不說話,走過去一劍砍在他腿上,那人立刻大聲慘叫起來。

  衛離罵道:“記清楚,砍你腿的就是齊國人!齊軍大營會被你這種蠢東西攻破?”

  盧封臣道:“衛離,這是誰?”

  衛離揪住那人衣服,一路倒拖回來,道:“這家夥是這夥徐逆的頭目,恐怕知道些內情。”

  盧封臣一聽大喜。走過來用劍尖捅捅那人,道:“好乖乖,大逆不道的妖人,竟敢用滅倫的妖物來為害人間——你叫什麽名字?操縱這邪霧之人,想必也跟你們有關,說,主使的人在哪裏?”

  那人強行忍住劇疼,傲然道:“我烏伯純堂堂徐國武人,豈、豈會告訴你這些鼠輩?……趁早殺了我,免得我……”

  盧封臣淡淡的道:“不說算了。來呀,把他拖給觜閿,讓他也變成不生不死的行屍。我們走!”兩個人答應一聲,走過來拖起烏伯純就走。烏伯純親眼見過觜閿如何用它那條鉆子一樣的舌頭生生頂進人腦子,把腦漿嵴髓吃個精光,那真的是生不如死萬劫不復,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他拼命掙紮,奈何被人夾得緊緊的,眼見那觜閿雖然被絆馬索絆住,火燒得吱吱亂響,居然還在拼命亂掙,一對混濁小眼惡狠狠地望將過來,那張猙獰的大嘴更是張得大大的,舌頭亂彈……他胸口氣一松,下身一熱,便再也繃不住了,翻過身來拼命在草地上亂抓亂刨,一面慘聲哭喊:“饒命饒命!大人饒命啊!大人我我我我……說!我說我說我說!”

  他哭得聲嘶力竭,下身關卡全面告破,狼狽已極。可在場人人心裏滿是同情,心想如果自己被拿去喂那妖物,只怕十八代親祖宗都要攀咬出來,不由得一陣陣地打冷戰。

  下午 申時二刻 半個小湯河河洲

  伯將從舷窗探出頭去,只來得及看一眼自己的“中軍大帳”,站在他身旁的封旭就叫道:“大人小心!”一把拖回他身體,自己迎在窗口,右手迎風一掄,畫出一張透明的水盾;幾支箭無聲地穿在水上,雖然箭頭已刺破水盾,卻再也前進不了,隨著水濺落在地板上。

  蒙素扶住伯將身體,問道:“大人,怎麽樣?”

  伯將搖搖頭。雖然只是極短的一眼,他已看清楚,“中軍大帳”其實已經失陷,現在從河裏到河岸上都站滿了齊軍的行屍。這些行屍形容十分恐怖,絕大多數還在淌著血,都是新死不久,從河岸下到河裏,哪怕水漫過頭頂也渾然不覺,一個個又從河底下走上來。他們既無攻擊性,也沒有什麽目的,只是單純睜著無神的雙眼前進。守衛河洲上遊的齊軍既不知如何作戰,更不忍心與這些昔日的同袍作戰,舉著槍一步步後退,最後一排的背已經抵到了浮空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