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國 三 幻雪神山的秘密_(第2/2頁)



我第一次見到了月神,那個被星舊反復提起的人,她的臉似乎是用冰刻出來的,冷峻而沒有任何表情,她的左手隱隱發亮,我知道那是她殺人時用的武器,月光。那種光芒在月神的手裏會幻化為鋒利的光刃,比最鋒利的冰刀都要犀利。她的頭發很長,竟然和梨落一樣泛著微微的藍色,我突然覺得好熟悉。可是星舊卻告訴我,梨落和月神的發色不純卻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情況。梨落是因為血統的不純凈,而月神則是因為魔法的不完備,因為她從小學習的魔法就是暗殺的黑巫術。她穿著一件及地的淡藍色長袍,我看見她的時候她斜倚在城門口那兩棵參天的櫻花樹上。那兩棵樹是被父皇施過魔法的,可以無限制地向上生長,接近天宇。月神仰頭看天,淡藍色的天光從上面落下來融化在她晶瑩的瞳仁裏。遼濺以前我在刃雪城每百年的盛典上見過他,那個時候他還是個小孩子,我也是個小孩子。父皇叫遼濺出來和我比試幻術,因為他是東方護法遼雀的兒子。那個時候我就記住了這個眼神犀利,性格倔強的孩子,當他被我擊敗在地上的時候,他依然咬著牙齒不服輸地看著我。父皇對遼雀說,你這個孩子以後肯定是個很好的東方護法。而現在,轉眼百年如煙雲般飄散開去,那個倔強的孩子現在站在我的面前,面容硬挺,星目劍眉,銀白色的頭發用黑色的繩子束起來,飛揚在風裏,他說,王,我會盡全力保護您。

皇柝比我大三百歲,他的面容上已經沒有少年的那種桀驁和乖戾,而是有著沉澱下來的沉著和冷靜,他穿著一身全黑色的長袍,頭上烏黑的發帶,他的銀白色頭發在黑色的襯托下顯得那麽純凈。他雙手交叉在胸前,對我彎下腰,什麽都沒說,只是他手上已經結出了一個懸浮在空中的透明的圓球,我知道那是白魔法中的防護結界。他跪下來,將左手舉到我面前,說,王,只要我不死,這個結界就不會破,而這個結界不破,就沒有人可以傷害到你。我望著他,他的眼中似乎有無窮的風雲聚散又合攏,瞬息萬變。那樣的光彩是年輕如我和遼濺所無法比得上的。而片風和潮涯安靜地站在最遠處,風吹起他們的長袍,翻飛如同最唯美的畫面,年輕的片風和傾國傾城的潮涯,他們的笑容像揚花一樣散開,潮涯甩開如雲的長袖,將地面的櫻花瓣揚起來,片風伸出左手掌心向上,動了動無名指和食指,然後突然一陣風破空而來,卷著那些花瓣飛到我面前,紛紛揚揚如雪般落在我的腳邊。我知道,他們是這個刃雪城中最強大的人。我告訴了他們關於幻雪神山的一切,我不想隱瞞他們什麽,當我說完最後一個字時,他們全部跪在我面前,對我說,王,我們的生命和你在一起。星軌躺在遼濺的懷裏,我看到她對我的笑容,從她的眼睛裏,我看到她對我說,王,不要害怕。我對來送我們的星舊說,星舊,還有什麽要告訴我的嗎?王,幻雪神山是個殘酷的世界,請你不要相信裏面任何一個人,而且神山裏面的那些極其強大的幻術都是不能傳授只能繼承的。不能傳授只能繼承?什麽意思?也就是說如果你娘要將她的那些幻術傳授給你那麽她就不能再使用那些幻術,王,其實你應該相當熟悉這種繼承的,你忘記了釋在你身上留下的靈力嗎?釋的長發就是另外一種本質一樣的繼承。

那你能告訴我關於淵祭的一些事情嗎?不能,王,甚至連我妹妹都不能。每次我們對淵祭進行占星的時候,天象就會突然大亂,關於淵祭的一切,只能靠王自己去探索了。那你對我這次進入幻雪神山的行動進行過占星嗎?進行過。結果如何。星舊擡起頭來,望著我說,王,命運有時候是可以改變的,就像傳說中最偉大的占星師可以操縱星星的軌跡而改變命運一樣。有時候死亡是最偉大的復生。星舊,我不懂。王,其實我也不知道,本來如果星象完全呈現絕路和死崖,我會覺得很自然,可是整個星象裏面卻到處都埋藏著生機,可是每個生機背後都是死門。王,一切就靠你了,你是我們帝國中最偉大的幻術師,請你福澤我妹妹,福澤每一個人。星舊跪下來,雙手交叉在胸前對我說。我對他點點頭,走過去抱了抱他的肩膀,我說,你放心,我會像待釋一樣待星軌。當我們走了很遠之後,我回過頭去看我的帝國,我曾經舍棄了自由犧牲了釋和梨落換來的帝國。星舊還是站在城門口,我看到他的幻袍在風裏翻飛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