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鬼之路(第5/11頁)

“那段時間我像是生活在虛幻中,每天夜裏王將都在山裏等我,我們在山中小路上漫步,直到月上中天,在星空下他跟我講解歌舞伎中的人物,他給我飲用一種烈酒,這種酒能讓我的身體溫暖起來,跟他在山中徹夜漫步也不疲倦。忽然有一天我察覺到有女孩羞澀地對我笑,那種表情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我起初是欣喜,覺得我可以學會這種表情,可當我在鏡子裏不斷練習那種羞澀的笑容時,我才明白她為什麽對我那樣笑……因為我變得漂亮了,整個人像是煥發了光彩那樣。”

“那種酒裏混了進化藥?”愷撒問。

“是的,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吞服了大量的進化藥,卻沒有失控的實驗體,因為我自身的血統可以克制住進化藥的副作用……我的血比進化藥還要毒。”源稚女幽幽地說。

“抱歉打斷你,請繼續。”愷撒說。

源稚女點了點頭:“剩下的事情我記不清楚了,那一段記憶非常模糊,我只知道最後警方的結論是,鎮上連續多名女高中生被害是同一個殺手作案,那個殺手已經離開了,所以連環殺人案到此終止。”

“什麽意思?”愷撒沒聽明白。

“我一共殺了十四個女孩,把她們的屍體制成蠟化的人體塑像,放在學校最深層的地下室裏,我給那些死人縫制歌舞伎的戲服,對著她們模仿女性。這件事被蛇岐八家認為是死侍犯罪,所以哥哥被派回那個小鎮執行清除任務,那天晚上我在哥哥的眼裏殺了第十四個女孩,他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在地下室裏炮制屍體,穿著女裝,唱著歌。”源稚女輕聲說,“我被哥哥刺穿了心臟。他把我的屍體投入深井,永遠地鎖上了井蓋,再把整口井掩埋,我想這是因為我在他眼裏變成了魔鬼,他怕魔鬼死而復活,燒了我他都不能放心,必須看見我的骨骸躺在井底。”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戰,比起那種暴行更可怕的事情是,源稚女說起那些血腥的事情根本就像是在說另一個人的事情,平靜到了冷漠的地步。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麽,你們在想我是不是已經瘋了,分明是我殺了那麽多人,可我說起來就好像那些事跟我沒關系一樣。可我真的不覺得那些女孩是我殺的,那段時間對我來說就是一場噩夢,噩夢裏我過得很快樂,我的魅力征服了學校裏的每個女孩,我終於不會給哥哥丟臉了,我約她們去河邊看星星,她們就羞澀地來了,我拉她們的手,她們也都接受了,然後我就把她們一刀斷喉,在她們最幸福的時候。最美的表情還沒有凝固,她們就被我制成了塑像,這樣我就把她們最美的一面保留下來了,在夢裏我覺得這樣沒什麽不好。直到夢的外面有人在喊我,我忽然意識到那是哥哥回來了,哥哥回家來看我了,我忽然轉身,一下子回到了現實裏,但我還沒有來得及擁抱哥哥,迎面就撞上了他的刀鋒。”

“再度醒來的時候我在一個巨大的舞台上,有一束光從上方打到我身上,我穿著雲中絕間姬的衣服,梳著長發,畫著盛妝。我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但被刺中胸膛的疼痛好像還留在那裏。我坐在一張華美的座椅上,旁邊站著各種穿著歌舞伎戲裝的女孩子,每一個都很美,我好像只是小睡了一會兒,我的侍從們等著我醒來。我忽然分不清現實和虛幻了,我覺得自己還在那間站滿屍體的地下室裏,我分不清那些女孩是屍體還是活人。這時王將走上來擁抱我,慶賀我獲得了新生,那些女孩和台下坐著的猛鬼眾幹部都使勁鼓掌,他們那麽激動,好像剛剛看完一場激動人心的表演。王將對所有人宣布他找到了真正的內三家繼承者,那就是我,我要引導猛鬼眾走向未來。他們熱淚盈眶。我問王將到底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王將只是說恭迎皇的蘇醒。”

“所以這些事情你都記得,只是你認為有些是在夢中發生的,但卻變成了現實?”楚子航問。

“是的,連環殺人對我來說就像是一場夢,夢中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只有那些女孩的面容和我殺死她們的瞬間是清晰的。在夢裏我似乎變成了另一個人,殺人對我來說不是可怕的事,那是一種美,我會為女孩臨終時笑容還未完全消逝,絕望和驚恐已經出現的瞬間狂喜,看見鮮血濺出來的時候我也會興奮。”源稚女說,“但我之後再回想那種狀態,尤其是想到我曾在那個潮濕的地下室裏對著那些站立著的屍體唱歌,我又恐懼又惡心,每次都忍不住嘔吐。”

“所以你並不否認是你殺死了那些女孩?”愷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