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正義的朋友(第2/28頁)

“我們……我們快走!這裏還有別的出口麽?”路明非臉色蒼白。

繪梨衣把牙刷叼在嘴裏,一手扯著路明非的衣領把他拉到自己的身後,一手輕而易舉地拔出了金庫門上嵌著的紅色長刀,想也不想隨手把它投擲出去。那只是區區一柄日本刀,但它飛行起來的聲勢就像是一架超音速戰鬥機,空氣激波包裹著它,桌上的復印紙和地上的鮮血都被激波帶起,圍繞著它高速旋轉,可分明它的速度並沒有快到那種地步。整個通道中仿佛刮起了一陣颶風,颶風裏滿是鮮血、白紙甚至小型的金屬件。紅色長刀無聲地切開氣密門,圍繞它旋轉的復印紙高速地切割著死侍們的身體。

言靈·審判!這是路明非第二次目睹這種超越人類的奇跡,對於繪梨衣來說,她可以隨手使用這世界上的任何東西作為武器,每件東西到了她手中只是傳遞殺戮命令的信使。

不知多少死侍在這一刀下死亡,通道盡頭在巨響之後寂靜無聲了。

“我……我們快走!”路明非想伸手去拉繪梨衣可是實在沒地方著手。

死侍群受了重創,但是本可以阻擋它們一陣子的氣密門也完蛋了,鬼知道外面還有多少死侍,如果陷入混戰的話,繪梨衣這種人形兵器看起來不會有事,他路明非可是肉體凡胎,蹭著點兒就得死。

不出他的所料,很快就有東西踩上了濺滿黑血的地面,那些慘白色的人形拖著修長的蛇尾,並肩前進,長尾在地面上掃出波浪線來,給人的感覺就像升級版的《生化危機》。但路明非手裏沒有子彈不限量的“芝加哥打字機”,死侍也不像僵屍那樣行動遲緩,路明非清楚它們可以像獵豹那樣狂奔,被汽車正面撞擊而不死。它們似乎在畏懼著什麽。

繪梨衣掃視那些浸在自己鮮血中的死者,哀涼的表情一閃而逝。原來她也並不是對死亡完全沒有感觸,只是太淡太淡了。

她從嘴裏拿出牙刷隨手扔了出去。牙刷劃著拋物線落在通道裏,滑到死侍群的面前。那只是一柄普普通通的塑料牙刷,但在死侍們眼裏好像隨時會爆炸,它們驚恐地退到牙刷後面,不敢踏過那條並不存在的警戒線。就像亞當和夏娃被驅逐出伊甸園之後,神在門外設置了旋轉的燃燒的劍,從此人類再不敢踏入伊甸。死侍對繪梨衣的畏懼便如罪人對神的畏懼,不是害怕某個能殺死它們的強勁對手,而是在至高的存在面前下意識地臣服。

繪梨衣扣住路明非手腕,轉身走進長長的步道中。金庫門之後就是這條步道,地下鋪著木板,兩側都是木質拉門,拉門後面點著蠟燭,溫暖的燭光把格子陰影投射在路明非和繪梨衣身上。不知什麽地方飄來白檀的香味,這條步道本該出現在那種舊式的大房子裏,每根木條上都沉澱著時光,木地板因為長年累月的擦洗而明亮如鏡,一塵不染。路明非趕緊把自己的鞋子脫掉,踩在地板上微微發涼。這種時候去偷看女孩的背影顯得有點太賤格了,不過他還是忍不住看了兩眼,繪梨衣的背影玲瓏浮凸,肌膚在燭火中呈淡淡的金色。他們穿越了那些格子陰影,就像是穿過月夜中的竹林,竹子的影子在他們身上歷歷可數。

路明非想路鳴澤說得還真對,這裏真像是蘭若寺,在血腥的地界裏,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遭遇孤單了千年的女鬼。

繪梨衣拉開一道拉門,指了指鋪著榻榻米的地面,大概是示意路明非坐下來等自己,然後轉身走進了裏屋。

屋子中間是一張被爐桌,路明非在桌邊坐下,環顧四周。素白的墻上沒有太多裝飾,只懸掛著三幅造像,分別是天照、月讀和須佐之男。天照站在萬道陽光中,手持八阪瓊曲玉;月讀站在一輪漆黑的圓月下,手持八咫鏡;須佐之男則是男神,呈現出少年的面目,手持日本神話中究極的神劍“天叢雲”,站在八首巨龍的屍體上。路明非不太懂神道教,但這三位大名鼎鼎客串過無數動漫,他還是認識的。

除了這三幅造像外客廳裏就沒有任何其他裝飾品了,甚至連日本人家裏常見的插花都找不到,也沒有什麽家具,打開的壁櫥裏整整齊齊地掛著巫女服。繪梨衣走進裏間的時候並未關門,裏面也是同樣的風格,只不過被爐桌換成了鋪地的床鋪。唯一能用來“享樂”的就是那台巨大的液晶電視了,它連著一台PS3。這間房間不可謂不奢華,單那條年代久遠的櫻花木走廊就價值不菲,誰家裏要是有這麽一條走廊那是值得向每個賓客炫耀的。但住在這個屋子裏的不該是繪梨衣,而是某個上了年紀皈依宗教的老大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