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節 天階(第4/5頁)

良久,他發出了感嘆:“赫連誤我啊!大敵當前,怎能做如此蠢事呢!”

幕僚們擠眉弄眼地打著眼色:元帥今天是給氣糊塗了?他的意思該不會說,只要不是“大敵當前”,那麽即使吞並友軍也無妨吧?

拓跋雄沉著地注視著部下們,他的語氣很平靜:“大家不要這樣哭喪著臉。事情既然發生了,哀嘆也好,哭泣也好,都不會改變。赫連死了,申屠絕——呃,我是說,屠血豹,他還活著吧?為什麽不來見我?難道是害怕我責罰嗎?”

“啟稟元帥,屠旅帥還活著,但他好像受了很大的驚嚇,現在臥病在床,還不能過來見元帥。”

“驚嚇?”拓跋雄咧開嘴笑了下,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一個帶兵的將軍,居然被嚇得躺在床上起不來了?文先生,你沒問他嗎,到底是什麽樣的妖魔鬼怪,能把我們的屠將軍嚇傻了?”

文先生——沒錯,就是曾與孟聚見過一面的那位文先生——長身而立。他恭敬地拱拱手:“元帥,學生剛剛從屠將軍那邊回來的。雖然屠將軍的狀態還是很不穩定,說話也有些顛三倒四的,但學生耐心聽了一陣,倒也聽出些眉目來了。昨晚,屠旅帥遭遇了東陵衛統帥孟聚的襲營,損傷慘重,屠旅帥本人更是被孟聚追殺,但他終於逃脫了,幸免於難。”

“屠血豹逃脫了,幸免於難?那可真是可喜可賀啊!我們申屠旅帥已是第二次——哦,不,第三次可喜可賀了吧?他的運氣真是不錯啊!”

拓跋元帥輕輕地感嘆道,微胖的圓臉上滿是笑意。

看到元帥和藹的笑容,文先生心中一陣顫栗。憑直覺,他知道,申屠絕這次準完蛋了。事不過三,元帥不可能再給他第四次機會的。

“文先生,能一下就襲營得手,那晚東陵衛到底出動了多少人馬?”

“這個……當時情況太過混亂,屠旅帥也說不清楚。但好像,東陵衛來的人馬不是很多。”

偷眼望了一眼元帥,文先生覺得,接下來的話實在難以啟齒:“學生聽赫連旅帥的身邊人說,赫連旅帥是被一個黑豹鎧鬥士刺客殺害的。而那晚,孟聚就是穿著黑豹鬥鎧。那個刺客,應該就是孟聚。他們……並沒有看到他的其他同黨。”

足足過了五秒鐘,拓跋雄才理解了文先生的言下之意,北疆最大的權勢者顯得十分震驚:“文先生,你該不會是說——那晚襲擊了屠豹旅並殺掉赫連八山的,只有孟聚一個人吧?”

“學生惶恐,但那晚,確實沒有人見到別的東陵衛鎧鬥士。屠豹旅的幸存者們都承認,除了那些誤傷的人以外,自始至終,攻擊他們的只有一名黑豹式鎧鬥士——也就是孟聚本人。

學生覺得,即使不是孟聚獨力所為,他的幫手也不會很多。因為,我們一個首級的斬獲都沒有。”

拓跋雄緩緩點頭,他微微闔上了眼睛,說:“我記得,申屠絕,他是五級鎧鬥士吧?”

“元帥英明,申屠大人已經是五級巔峰的水準,即將邁入地級鎧鬥士的境界了。”

“赫連八山,他已是六級的地階鎧鬥士吧?”

“是,赫連大人已達到六級的水準了,三年前,他就在洛京測試通過官考了。”

拓跋雄默默點頭,幕僚文先生也識趣地住了嘴。

屋子裏很安靜,沒人說話,但大夥心裏卻是想著同一個問題:能在大軍的密集保護之下,單槍匹馬妙殺掉一個六級的地階鎧鬥士,又把另一個準地階鎧鬥士給打得狼狽逃竄,逼得幾乎發瘋——東陵衛鎮督孟聚,他到底強到了什麽地步?

良久,拓跋雄嘆息道:“文先生,你是見過孟聚的,你怎麽看?”

雖然拓跋雄問得沒頭沒腦,但文先生卻是立即理解了他的意思。他沉吟片刻,斟字酌句地答道:“元帥,靖安大戰之後,學生就留意到孟鎮督這個人了。

那一戰中,他能壓制準五級鎧鬥士申屠旅帥,能殺透魔族胡人的軍陣,他的實力肯定是超過六級鎧鬥士的。但學生也考慮到,那一戰中,孟鎮督的恩主葉迦南鎮督戰死,孟鎮督十分悲憤,已萌生死志,而抱定一死決心的戰士往往能爆發出比正常狀態下更強的力量。所以,學生當時以為,孟聚的真正實力應該是六級巔峰左右。”

“當時?那現在呢?”

“元帥明鑒。在延桑之戰中,孟鎮督帶著少量兵馬就敢偷襲屠豹旅大營,他單槍匹馬,不但逼得申屠旅帥退避,殺散了申屠旅帥親兵營的十五具鬥鎧,還殺掉了其中的六名鎧鬥士。然後,他還有余力去偷襲殺害赫連都將——學生已經確認了,屠豹旅是三更時開始遇襲,而赫連大人是在四更左右遇害的。也就是說,在行刺赫連大人之前,孟聚就已經連續激戰了一個多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