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節 劫營

草原蒼茫,天高雲黑,勁風撲面,孟聚有種豪邁而蒼涼的感覺。

月黑風高,朔風吹寒,提三尺青鋒,血濺三尺,快意殺人。

自從靖安大戰之後,自己好久沒有這麽淋漓暢快了。他的心頭燃燒著一團炙熱的火,直想昂天長嘯,方能抒發胸中快意。

迎著北邊吹來的狂風,對著亮著火光的屠豹旅大營,孟聚疾撲而去。

靠著先前拷問得到的情報,仗著神出鬼沒的速度,孟聚幾個閃身便越過了各道明哨和暗哨防線。他的動作是如此之快,即使眼神最好的探子也只能隱隱望到漆黑的草原上有道淡淡的黑影掠過,沒人想到這會是潛近來的敵人。

孟聚繞著大營的外墻走了一段,覓到一段火把光亮照不到的陰影處,他縱身躍起,腳尖在營寨的外墻上一點,身子再次躍起,兩個起縱間,他的手已攀到了墻頭,用力一按,人便如飛燕般輕盈地越過了墻頭,他攤開手腳,四肢同時落地,落地時只聽得“噗”的一聲沉響。

響聲傳來,營門處瞌睡的哨兵們同時循聲望去,有人驚訝地“咦”了一聲:“剛才那邊是什麽?我好像看到有個人影飛過墻頭?”

其他哨兵都說:“怕是只大鳥飛過吧。這麽高的墻頭,怎可能有人飛得過!”

眾人異口同聲,於是那人也動搖起來了:“是啊,怎可能有人飛得過這麽高的墻?是我看走眼了吧?”

……

夜幕深沉,營帳林立,刁鬥森嚴。

孟聚的戰刀斜掛在腰間,大大方方地順著軍陣間的通道前行。

在這通道裏,每隔數十米就立有一處竹竿,上面綁有一根照明的火把。通道兩邊,是布置得非常密集的營帳。每隔五步就有一個帳篷,營帳雖然密集,但並不顯淩亂。有很多士兵連帳篷都沒有,他們只能裹著攤子席地而睡了,到處傳來熟睡軍士有節奏的打鼾聲。

孟聚一邊走一邊看,心中暗暗贊許。他自己也是帶兵的人,以行家的眼光,當然能看出,眼前的營地布置還有諸多的疏漏之處,但以一旅新組建的兵馬來說,確實已經做得不錯了。

申屠絕嫡系的兵馬黑風旅在靖安大戰中傷亡殆盡,“屠豹”旅是一路新組建的兵馬,在樂平一戰中再次被自己打得全軍覆沒,沒想到這麽短短幾個月時間裏,申屠絕就再次拉起了一旅兵馬,現在卻也操練得像模像樣了——雖然申屠絕與他有大仇,但孟聚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有才的人。

正走著,迎面走來了一隊打著哈欠的巡哨,沒等他們發話,孟聚已搶先喊話:“洛京!”

哨兵們準確地答出了口令:“固倫!”

看著穿著豹式鬥鎧的來人,巡哨隊長的眼中露出了疑惑:“這軍官看起來好面生,為何我從沒見過?”但對方能準確地喊出口令,他也沒多想,只當對方是剛下崗的巡夜哨而已,大家靠得很近地擦肩而過,相安無事。

穿過前營,孟聚抵達了中軍。

比起擁擠的前營來,中軍的營帳地盤顯得寬敞了很多,帳篷的料子也顯得比前營好了不少。孟聚意識到,能享受這種優待的,肯定是屠豹旅的精銳了。

孟聚小心翼翼地從營帳當中的通道走過,他的身形從容,腳步卻是走得很輕,以免驚醒熟睡中的軍士。在快走出中軍帳時,孟聚又碰到了一隊巡察的哨兵,他繼續先發制人,喊道:“洛京!”

“固倫。”

帶隊的隊正軍官站住了腳步,他以挑剔的目光望著孟聚,問道:“你是哪個營的鎧士?這麽三更半夜的,你在這邊幹什麽?”

“啟稟大人,小的是斥候隊的人。小的剛剛下崗,正要回營,經過這裏。”

“呃?斥候隊的營地不是在前營那邊嗎?你到中軍這邊幹什麽?”

孟聚心頭一緊,倉促之間卻是答不出來。那軍官又說:“你的伍長是誰?不是規定三人一哨的嗎?你們伍長是怎麽管人的?叫他過來,就說巡察找他說話!”

“小的……小的……”

孟聚正支支吾吾地尋找著借口時,那軍官微微蹙眉,他靠近了孟聚,鼻子微微抽動著,目光陡然變得淩厲起來。

孟聚立即知道不好:剛才連殺兩名潛伏哨,自己身上也濺了不少的血。這軍官肯定是聞到血腥味了。

說時遲那時快,沒等對方喊出聲來,孟聚突然出手,雙手抱住那軍官的脖子一拖一夾,那軍官的喊聲還沒發出,喉嚨氣管已被孟聚的手刀切斷了,孟聚順勢一下擰斷了他的脖子。這幾下動作來得又快又兇猛,轉眼功夫,那軍官便爛泥般軟倒癱在地上了。

孟聚動作迅猛果斷,突然有如毒蛇吐信,偏生還帶著幾分落落大方的氣質,那幾個軍士眼都看得直了:剛才還說得好好的,這軍官怎麽轉眼就翻臉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