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 抄家

鬥鎧戰士跳躍著、打鬥著、碰撞著、廝殺著,戰鬥的範圍越來越大,氣勢驚天動地,猶如一群巨獸在人間橫沖直撞著,所到之處,土木蕩平,樹林摧毀,房屋無存。

身處圍困危險中,阮振山卻不顯絲毫慌張,重鐵棒在他手上靈活得象一條毒蛇,劈、崩、掄、掃、纏、點、攔、挑、撩,各種招數絲毫不亂,氣勢萬鈞又靈活機變。一腳將一名鬥鎧士踢開,又正刺逼退了第二名鬥鎧士,他大喝一聲,猶如晴天霹靂:“喝~!”鐵棒橫掃千軍,閃電般同時擊中三名追擊鬥鎧士,將他們如紙片般砸飛了出去,那一棍刮起的勁風將周圍的大片草叢都給吹得折斷了,草杆紛紛揚揚地飛舞在半空。

“小娃娃,某就是滅絕王!東陵衛,還有誰敢來戰!?”

充滿著男兒豪氣的爽朗笑聲回蕩在空中,滿天飛草中,阮振山持棒傲立,身形威猛得猶如頂天立地的巨柱。在他身上,散發著如獅如虎的兇猛殺氣,那炙熱戰意猶如沖天烈火。

這是萬中無一的天生悍將,這是一人敢戰千軍的豪邁男兒氣概!

感覺到那種火熱的戰意,連孟聚都熱血沸騰了:好男兒當如此也!難怪當年滅絕王縱橫中原從無抗手,這樣恐怖的人物,一般士兵連望他一眼都要嚇得尿褲,如何能與他對戰?

阮振山叫囂一陣後,眼見無人應戰,轉身走開了,腳步踉踉蹌蹌,看來也是受傷不淺。

看著那個穿著金屬鎧甲的大漢走遠了,孟聚才松了口氣,從躲藏的斷墻後爬出來。他掙紮著站起,走到廢墟堆邊,搬開瓦礫和磚頭,把被掩埋在下面的人拖出來,第一眼,孟聚的心就一下繃緊了:這人的衣裳這和呂六樓的一模一樣!

吃力地把這人翻過來,撥開對方臉上的沙土,孟聚才松了口氣:這人不是呂六樓,而是個不認識的陵衛士兵,他胸口一片血汙,鮮血在身下積了好大一灘。

孟聚摸摸對方手腕,已經沒了動靜。

“死了嗎?”

士兵臉上帶著安靜平和的表情,他的瞳孔張得大大的,無聲地凝視著蒼藍的天空。

孟聚望了他一陣,嘆口氣,幫他把眼睛撥閉上了:“安心上路吧,兄弟。”

孟聚又翻了兩個人,都是不認識的。當他翻開第四個人時,突然臉色一變:眼前這個昏迷不醒的漢子,不正是剛剛見過的、東平陵署的頭號人物,霍鷹鎮督?

霍鷹昏迷著,在他額頭上有一處青紫色的淤傷,象是被什麽東西砸到了腦袋,但他依然活著,呼吸平穩有力。

孟聚凝視著霍鷹好一陣,最後慢慢點頭。

接著,孟聚又翻了好幾個人,都是不認識的人,或死或活,有陵衛的官兵,也有秦府的武師。最後,他在一個廢墟堆裏找到了呂六樓,他被什麽東西砸到了後腦,昏迷不醒著。

孟聚摸摸他的脈搏,還有呼吸,連忙搖晃著他,低聲喊道:“老呂!老呂!醒醒!”

折騰了好一陣,呂六樓才醒過來,不過他跟孟聚一樣,迷迷糊糊的,走幾步路就要幹嘔一陣。孟聚問他剛才發生了什麽事,呂六樓斷斷續續地告訴孟聚,剛才阮振山突然破墻沖出來,後面追著幾個陵署的鎧鬥士和一群官兵,混戰一起,他頭腦發熱上去助戰,結果被阮振山隨手一揮自己就飛了出去,撞在了一面墻上,人也昏過去了。

孟聚問他:“傷哪了?”

“渾身都痛,但就不知傷哪了。”

“王柱去哪了嗎?我沒找到他。”

“我也不知道。那時太亂,我沒留意他。”

兩人互相攙扶著,踉踉蹌蹌往回走。走不到幾步,就聽到王柱在遠遠喊:“孟聚~孟大人!”

孟聚連忙回應。三人重又聚首,都很慶幸,說剛才好危險,差點就要完蛋了,鬥鎧打鬥真是太可怕了。

孟聚很好奇王柱去哪了,後者毫不猶豫:“廢話了,赤手空拳的看到鬥鎧還不跑,我又不是白癡!”——孟聚倒是無所謂,倒是呂六樓一張老臉紅撲撲的,頗為可愛。

三人繼續往回走,一路過去,很容易看出鬥鎧士經過的路線來:那夥暴獸所經之處,花園、草木、房屋統統被夷為平地,斷墻殘壁,滿目瘡痍。更觸目驚心的是地上隨處可見的屍骸,有陵衛官兵的,也有秦府家丁和武師的,受傷的人在廢墟堆裏呻吟慘叫,那情景慘不忍睹。

早上還安詳寧靜的秦府莊園,轉眼間就變成這副樣子,呂六樓和王柱都噓嘆不已。

“秦府那夥人,真是莫名其妙。好端端富家翁不做,勾結叛軍造反,結果弄個家破人亡。”

“換了我,有這麽大的宅子,這麽多丫鬟傭仆侍候著,那是神仙般的日子,說什麽我也不去做這種事。”

孟聚在旁邊聽了一陣,插嘴道:“有些事,即使要抄家滅族,也必須要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