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第2/3頁)

原霽說:“涼州的人心,不用你操心。我二哥能頂著長安的壓力,讓胡人和漢人雜居,讓各民族一起和諧生活在一起……我就能頂住壓力,讓你老老實實地待在涼州。”

李泗:“你少給自己臉上貼金了!我對你有那麽重要麽?你來漠狄,只是為了給涼州一場戰爭,你是特意來麻痹漠狄王的……我只是你順帶的而已!既然是順帶的,你不忍心殺我,放我走好了。”

原霽冷靜的目中,瞬間浮起怒意。

他彎腰一把掐住李泗咽喉,他手指微縮,李泗面容漲得發青。原霽道:“我是有其他目的……但是發動戰爭的理由那麽多,機會那麽多,我和趙江河千裏迢迢來漠狄,帶走你,才是最重要的原因!你沒有自己想得那般不重要!”

李泗怔忡。

原霽目中微有紅血絲,映著他蒼白的面容。他眼睛看著面前的李泗,腦海中想的卻是夢中的李泗。在他的夢中,他也親自來過漠狄,他也親自來抓過李泗。

李泗逃脫了。

李泗將他捆綁住,逃脫後,兩人再沒有見面。等趙江河來找到原霽的時候,趙江河告訴原霽,李泗和漠狄大將軍不勒同歸於盡了。他們曾經的兄弟,背叛他們後,留下了太多未知的秘密。

可是夢中的原霽沒空再查。

有更多的事等著原霽處理,他只能在心裏,記得自己曾經有個兄弟,死在了漠狄。

原霽啞聲:“你捆綁我,轉身離開,你要去哪裏?你為什麽不殺我?”

李泗漠然:“到底兄弟一場,我不忍心殺你。”

原霽:“你給井水下毒,毒卻不致命,最後讓蔣墨中了毒。然而禦醫們都在長安,蔣墨未死。既然背叛涼州,為什麽不在井水裏下致死的毒?難道聯絡你的漠狄人,連即死的毒都帶不給你?”

李泗:“我只要挑起長安和涼州的矛盾就行。蔣墨活著,你們矛盾才能不斷激發,我們漠狄,需要你們的矛盾。”

原霽怒起:“不!”

他一字一句:“你是根本不想殺人!”

李泗微停頓,然後冷笑:“閣下自我感覺未免太好?閣下這麽多年,從未認識我是什麽樣的人吧?原霽,你……”

原霽扣著他喉結,掐斷了他的話。原霽盯著他:“你是因為我和蔣墨有矛盾,因為蔣墨擄走了萱萱。你除了要挑起涼州和長安的矛盾,你還想替我懲罰蔣墨。可是你不能讓蔣墨真的死,不能讓我真的為蔣墨的死買單,因為我負擔不起一個長公主兒子的命……

“你只是替我抱不平。你只是常年和我待在一起,你也覺得不平——有人的兒子刀口舔血,有人的兒子錦衣玉食。明明是同樣的血脈,命運卻天差地別。你要替我懲治蔣墨。”

李泗看著原霽。

李泗說:“你太不了解我了。我根本從沒當你是兄弟,我就是內應,就是叛徒。你給我找多少借口,我也回不去涼州。你死心吧,原霽。”

原霽怒吼:“不死心的人是你!”

他拖著李泗的衣領,壓抑著聲音:“其實夢中我就應該告訴你,夢中我就應該和你說清楚……你說得對,是我太自大,我以為只要將你帶回涼州,你就能回來……我什麽都不解釋,是我害死了你。”

幽幽月光冷泠地照入山洞中,照在山壁上,映著兩個少年扭曲的身影。

原霽的眼睛裏,流著光。他聲音沙啞:“我應該告訴你的,我應該告訴你,雖然我一直懷疑你是內應,但我也一直想將你帶回涼州。我從來就不想殺你,我雖然利用你做內應的那些手段,發動了涼州對漠狄的戰爭,可是我深入漠狄,確實是想帶走你。

“涼州才是你的家。你長在那裏,朋友也在那裏。我七歲時撿到你,救了你,我大哥問我,救了一個血統不純的疑似漠狄人的孩子,我就要一輩子負責。我大哥問我負責得起麽?我說我可以。”

李泗怔怔地看著原霽,他臉上的冷漠褪去,眼中光開始濕潤。他仰頭看著原霽,說不出話,腦海中,想到了自己幼時被原霽從沙漠中背回家的記憶。

那個小狼崽子……他在沙漠中玩耍,明明是一個小孩子,卻又拖又抱又背,硬是把李泗從沙漠中弄了出去。

他把他牛皮壺中的水喂給李泗,他跟李泗吹牛,說自己在涼州多有地位,他拿起小刀,跟覬覦他們的野狼對敵;他還拍著胸脯保證——“我的家在哪裏,你的家就在哪裏。”

原霽熱情,真摯,良善。

長安的那些年,原淮野其實將他養得很好。金玉瑰去世的那一年,讓原霽備受打擊,遭受父親的驟變,但是原霽骨子裏的熱血,從未變過。

李泗從認識原霽第一眼,他就……嫉妒這樣的人。

也……羨慕這樣的人。

李泗垂下眼,聲音也啞了:“跟我說那些做什麽。原霽,你根本不知道我這些年是什麽樣的感受……所有人都說我出身不明,說我是依靠著你才留在涼州。原家是給我找了養父母,可是養父母也是戰戰兢兢,不敢與我親近。從小我身邊的夥伴,都是跟著你的。和我玩的人,都在看在你的面子上照顧我。沒有人喜歡我,他們喜歡的,懼怕的,仰望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