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原霽留在鐘山此處, 不過是給各方一個面子,他實則無什麽事。到原霽生辰這日,就連關幼萱都覺得二人待在此地有些無趣, 與周圍貴族男女格格不入。

關幼萱便與原霽商量起他們回涼州的事。

原霽立在一場馬球賽事的欄杆外,目光沉沉如水,盯著場中三方小國夾擊大魏。關幼萱這般一提, 他目中光輕輕一閃,轉頭便笑道:“好啊!我早就想走了,怕你舍不得紙醉金迷。”

關幼萱惱怒地在他後背上輕輕打了一下,原霽側身靈敏躲開。他手包住她粉拳,正要說什麽時, 聽到滿場的唉聲怨氣。小夫妻二人一同扭頭去看,連關幼萱都錯愕:“是大魏的馬球又輸了麽?”

原霽:“水平太差了吧。”

原霽再道:“長安人就是不行啊, 連個馬球都玩不好, 當什麽紈絝子弟。要是我……我的朋友們在……”

他大剌剌地指點一通,周圍男女向二人投來忿忿之色。關幼萱一駭,連忙緊拽住原霽,將原霽拖出包圍圈。她二人身份不好與人明示,成為眾人中心, 可並不是好兆頭。

原霽並不在意:“我們去看看別的賽事。”

他順手摟住關幼萱的肩,自己的肩膀輕輕一側, 離開時, 目光向某個方向頓了一下。那裏, 正站著蔣墨。

蔣墨臉色陰晴不定, 他連續兩日被原霽這般攪局, 心中覺得晦氣。而他心中仍想和關幼萱說說話, 他不在意原霽, 卻有些在意關幼萱對自己的看法。但是自原霽到來,原霽將人看得死死的,蔣墨根本尋不到和關幼萱相見的機會。

他想就最近的事,和關幼萱談一談。

……小淑女怎那般不爭氣?來的時候不還被原霽氣哭麽,怎麽這就原諒了?

原霽必然是與原淮野一樣的混蛋,才讓女郎們都愛他。關幼萱應該警惕才成。

蔣墨猶疑半天,仍是打算逆著原霽,去尋關幼萱。他是打不過原霽,但是挨上頓揍,能得到關幼萱矚目,也值了……蔣墨正邁開步子,衣袖卻被下方一只小手扯住。

人小鬼大、故作鄭重的聲音在腰下響起:“堂哥,孤看不見馬球賽了,你抱孤去別的地方看吧。”

蔣墨扭頭低下臉,見是年過七歲的小太子。小太子眉目烏黑,語氣一本正經,只有抓著蔣墨衣袖的手晃啊晃,才看出幾分小孩子的稚嫩來。

蔣墨與自己這位小堂弟,關系是很不錯的。

但他今日要追關幼萱。

蔣墨沒好氣:“我有事,你找別人吧。”

小太子垂下睫毛,失落道:“下午孤就要回去練字了。這一日馬球賽,孤都沒見過一場勝仗。”

蔣墨俯眼看他,心中想到這位小太子的不容易。如今天子多病,恐自己也早有預感,便早早立下太子。太子卻非皇後所出,之前宮廷與前朝爭議頗大……一個幾歲小孩子扛著這些,努力當好一個太子,連想玩一會兒,都要找個借口。

蔣墨蹲下了身,與他平視。

小太子漆黑的眼睛盯著少年郎君俊逸非凡的面孔,抿唇偷偷笑了一下。這位堂哥色厲內荏,最是心軟,他早就看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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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霽和關幼萱輾轉在各只馬球賽事間晃,越看,原霽臉色越黑。

他之前忙著追慕關幼萱,整日絞盡腦汁想討關幼萱歡喜,根本沒怎麽看過球賽。而這兩日他發現關幼萱雖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但對他的態度軟化了下來。

小狼崽高興了,得意了,便有心思看球賽了——

大魏打得什麽鬼樣子。

就看了五場,三場男子賽事兩場女子賽事,只有最後一場女郎的,勉強贏了。前面的全輸。

但女郎們好不容易贏了一場,接下來又是齊刷刷的輸……

原霽看得臉黑如蓋,頗為不悅。於他這般喜歡玩鬧的人來說,球打成這樣,實在丟臉。何況梁王辦這賽事,目的還是揚我國威……這如何揚得起來?

原霽與關幼萱說著那些人打得如何攔,他指手畫腳半天,想舉個例子……他盯著關幼萱,道:“就是你上場,也不會比他們輸得更難看了。”

關幼萱腦中在想著何時回涼州。他冷不丁這麽一句,她翹起下吧,揚眸不悅:“你是瞧不起我的意思麽?”

原霽一愣,然後懊惱自己的失言,趕緊找補:“我是說,他們見天練,卻練得不怎麽樣。而你現在可了不起了,練武練得那般認真,金姨誇你,我都聽到了!若是女郎隊中有你,咱們就又能贏一場了!”

關幼萱一雙秋水般流轉含情的黑眼珠盯著他認真胡謅的樣子,半晌她噗嗤笑出聲,推開他俯身湊來的臉。小女郎側過肩,嬌滴滴,嗔道:“我才不上呢,我從來沒打過馬球。只有你會閉著眼睛……瞎吹。”

原霽眼睛不眨地要再次誇她,就聽關幼萱凝視他:“可是夫君,你可以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