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4頁)

眾人皆驚,眼看那箭被原霽一擋後,才向外擦去,“砰”地一聲插在了地上,穩狠至極。

原霽面色不虞,長樂公主神色難看,蔣墨目光閃爍。而其余眾人,都驚嘆般地仰頭,看向箭只射來的方向——

月色冷暗,星光如銀鋪陳天際。騎著褐色高馬的男子衣白勝雪,雪衣翻飛。他手握長弓,長弓拉滿,那射出的一箭,自是來自他手。隔著距離,眾人無法看清他相貌,但其如玉之姿,已讓人心生向往。

離得近的張望若,聽到蔣墨苦澀喃聲:“父親……”

張望若詫異仰目:那便是……涼州曾經的軍神,狼王,大名赫赫的原淮野麽?

原淮野騎馬在高處,一箭射出,阻止了軍士們的行動。他聲音似帶著幾份催金撥玉的笑意,在寒夜中清晰傳開:“原霽並非無召入京,原霽一行人,不入長安,乃是受我與行之的安排,來參與鐘山下的馬球賽事。鐘山角是長安邊郊,嚴格來論,不算長安城。

“我手中有與行之的書信作憑,殿下若有疑問,但來查看。如此,爾等可解兵了吧?”

行之,是原讓的字。

原霽出涼州之時,原讓知道攔不住自己的七弟,只能讓偵查鷹送信,與自己的三叔提前商量好此事的解決方式。原讓唯恐原霽沖動之下入了長安,便說不清,特提前告知原淮野,讓原淮野提前在長安城外攔住七郎。

不想原霽馬速比原讓推測得還要快。

原淮野還未出手,原霽便先遭遇了長樂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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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淮野為他們解了圍,直接禦馬離去,並未上前來與他們相見。此番行為,讓長樂公主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些。然而緊接著,公主凝視著原淮野在幽暗中禦馬離去的背影,白衣若雪,清寒孤寂……她心生苦澀。

她已許久未曾與他好好見過面,說過話了。

長樂公主怔怔地盯著駙馬遠處的背影看,她身後針鋒相對的勢力解除,蔣墨磨磨蹭蹭地到她身邊,低聲叫了一句:“阿母……”

長樂公主扭頭,盯著自己兒子精致白皙的面容,以及肖像原淮野十成的桃花眼……她一下子擡手,一巴掌扇了過去。暗夜中清晰的巴掌聲,將蔣墨的臉打得側了過去,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關幼萱吃驚地望來,原霽面無表情。

蔣墨緩緩擡頭,幾分陰鷙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母親。他強忍著屈辱,僵硬著面孔,肩膀微微顫抖。

長樂公主厲聲:“和原霽搶女人,搶輸了還要自己母親救……你這個混賬!給我回去面壁思過!”

她說罷,騎上馬便掉頭就走。她不看原霽,不問原霽如何住,去哪裏。她知道原淮野會安排好他的兒子……騎在馬上的公主手握韁繩,手卻顫抖萬分。

她背脊挺得筆直,用嚴厲的語氣,讓仆從帶走蔣墨,說自己要如何罰蔣墨。她怪兒子不爭氣,怪兒子丟臉。但她更怪的,是她的兒子,只有她會為其打算。

她要管好墨兒。

原淮野有他的兒子,她也有自己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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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霽本想找到關幼萱,就將關幼萱帶走。但因為公主要治罪他無召而入京、原淮野又為其解圍的緣故,原霽不得不留下來,耐著性子去鐘山下打馬球的地方居住幾日。

原淮野雖未見他們,卻在那裏為他們這些人備好了住舍。

原霽牽著馬,帶著關幼萱和其他人一同前往鐘山。原霽沉默萬分,他不提自己的父親,其他人也只好坐立不安地當做原淮野不存在。

如此,一夜混沌過去。

次日,蔣墨立在原淮野在鐘山所居的府宅大堂中,頂著自己母親昨夜贈送自己的臉上的巴掌印。他被母親訓斥了一晚上,心中如何惱怒不提,天亮時,卻還是到自己父親這裏請安。

立在堂外,蔣墨隱約聽到裏面傳來的什麽“孔明燈”之類的話,在聽到他來請安時截住了。

蔣墨扯一下嘴角:孔明燈。呵,必然又是為了原霽。

屋中武士出去,蔣墨進去。他立在堂中,見原淮野穿著家常的灰色文士袍,在自己家中,也銀冠束發,衣著不苟。原淮野坐在案前翻看兵部送來的文書,低頭批閱的姿勢排他性十足,此番模樣,又與昨夜那個倜儻萬分的人格外不同。

但是在蔣墨印象中,這才是自己父親的樣子。昨夜那個父親,才是不尋常的。

蔣墨記憶中的父親,正是這般沉寂,冷淡,可以一整日偏居一隅,一句話也不說。

蔣墨低頭,向原淮野解釋自己的行為,磕磕絆絆地狡辯自己帶走關幼萱,是因為原霽待關幼萱不好,自己並不是惡人。

原淮野對此不予評論,他手握狼毫寫字不停,口上問:“東西呢?”

立在父親面前的蔣墨愣了一下:“什麽東西?”

原淮野:“你去漠狄帶回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