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4頁)

關幼萱:“不行!那你怎麽辦?”

張望若挑一下眉,說:“我還不想走……蔣墨這般,難道不教訓一番麽?”

不等關幼萱說話,張望若按著她的肩:“無論如何,你逃出去再說,最好不要讓你夫君誤會。”

關幼萱想到原霽,氣道:“他誤會什麽?他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他有什麽好在意的!我不在了,正好給他的美人讓位,我見他必然開心得不得了!巴不得我遠遠的不在!”

張望若笑:“真是孩子氣。”

關幼萱漲紅了臉,意識到自己這般說,像是撒嬌一般。她反省自己對待他人的依賴之時,張望若已經推著她的肩,讓她先出去。然而二女走到門前,門上映著一個郎君挺拔的身影。

蔣墨在外溫聲:“萱萱,你睡了麽?”

張望若和關幼萱一對視。

關幼萱道:“睡了!”

蔣墨笑:“我不信,你聲音離我這般近,分明是想五哥進去陪你。那五哥便進去了。”

他推門便入,每日不檢查一遍關幼萱還在,他不能放心。這一次他腳步才邁入屋中,身後門就砰然關上。蔣墨覺得不對勁,同一時間,一左一右,兩個侍女裝扮的女郎,同時撲來,將手中匕首架在了他脖頸上。

張望若詫異地看一眼關幼萱,沒想到小師妹有這般膽量。

而蔣墨看一眼關幼萱後,眼神詭異地,望向左邊那個……“不男不女”的人。他臉色微變,又透著一絲微妙:“張望若……”

張望若頷首,聲音低啞帶笑:“閣下在塞外時,尚且叫了我許多聲‘先生’,如今倒不叫了?閣下,害得我好苦啊。”

關幼萱聲音甜軟,卻威脅道:“五哥,放我和師姐走!不然我們就、就……殺了你!”

蔣墨神色更怪,帶著一分恍惚:“師姐?你……你是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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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外鐘山腳下,梁王辦了一場馬球賽,與四方諸國的使臣在此遊戲。許多皇親國戚與貴族人士都被梁王邀來應景,包括尚且還在讀書的七八歲的小太子,長樂長公主夫妻,朝中重臣與其家眷。

涼州風雪交加,戰事更叠。長安醉生夢死,舞樂歌詩。

一整日的遊戲後,長樂長公主心生疲憊,夜裏的晚宴,她便推拒了去。臥在帳中的美人榻上,隔著屏風,聽著樂師們吹彈的新樂聲,那樂聲熏熏,讓人昏昏欲睡。

長公主厭而生怒:“盡日吹些靡靡之音,才讓駙馬連回來都不回來!”

外頭的樂師誠惶誠恐,連忙跪下求饒,說自己新作了一曲,金戈鐵馬之樂,只是怕公主不喜。長樂長公主正要冷笑,說自己有何聽不得的,但是那樂師擡頭,目光切切地望來一眼,長公主心中驀地一頓。

青年面白眼細,唇紅齒白,上等之色。

長樂長公主低聲:“你且來……”

旁邊侍女勸她:“殿下,駙馬如今也在參加馬球賽事。縱是您與駙馬不睦,但如此場合,亦不好與駙馬鬧得太難堪,平白讓人看了笑話。”

長樂長公主自嘲:“看了笑話。我還有什麽笑話沒有被看的?原淮野……”

她咬牙切齒:“他與我分居多年的事,是能瞞得住長安那些長舌婦麽?公主府歌舞聲不絕的事,外面的人都不知道麽?我……”

她想起這些,便覺得氣怒羞恥,在遇到原淮野前,她何曾想過自己一個公主,會落到如此下場。朝政與她什麽關系,涼州與她什麽關系……她只是喜愛一個男人,卻……

長公主胸悶萬分,卻到底礙於情面,並未繼續發作。公主懨懨揮手,讓屏風外的樂師繼續演奏。而她閉著目,懶懶地臥回榻上。榻香帳暖,可惜只她一人。

耳畔,樂師的奏樂聲果然風格一變,變得鏗鏘有力,讓人心臟隨之砰砰跳起。激昂的樂聲中,長公主思緒飄蕩,隨著那樂聲,她仿佛置身很遠的地方。

她看到大漠荒煙,看到雪覆青山。年輕的長樂公主被內侍扶著下了馬車,黑色的鷹隼從天邊飛起,那一對青年男女言笑晏晏,回頭向她望來。郎君負手而立,姿調高慢,那女郎更熱情地拱手,相迎公主入涼州。

轉過臉來的青年男女,正是年輕時的原淮野,與金玉瑰。

長公主一驚,猛地從自己的噩夢中醒了過來。屋中的樂聲仍然不停,嘹亮的鼓點如同涼州那催著人心的戰鼓一般……長公主怒斥:“停!拉下去綁起來!誰讓奏這個的!還不如靡靡之音!”

侍女們立刻:“下去!都下去!”

眾人退下後,侍女來看公主,竟見公主目中含淚,熱意滾滾。長樂公主禁不住地難受,撐在玉榻上的手微微發抖。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再不是當年那位剛入涼州、被神仙眷侶吸引得舍不得移開眼的公主,原淮野也不是那位天縱奇才、傲慢倜儻的俊美將軍。而金玉瑰更是以決然的性情,以死結束了這一切……她深深厭惡自己的丈夫心裏永遠藏著另一個女人,可她無法勝過一個死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