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3頁)

丁野嚇瘋,他被人一把提起,但他拼命掙紮:“我不去涼州!我不去涼州!你們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牢獄是審軍人的,我根本受不住……我就是一個普通人!我會死在你們的牢獄中……”

對方不耐煩:“你不會死。”

老丁聲音尖厲:“不會死也會半瘋!我又不是沒見過從你們那裏走出的人都是什麽樣子……你們連原家的郎君都敢上刑,都能把人打得半死……我受不了,我不會去!

“你們就是覺得我是漠狄人,你們不信任我……”

涼州軍人冷酷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老丁怔住,他如同受到欺騙般,呆呆看著軍人。

躲在暗處的束遠眉頭微皺:涼州因為地理的緣故,需要接納來自四面八方的異族人。原家早有規定,來涼州的異族人,只要查清身份過往,之後絕不多加約束。

但是與此同時,涼州必然也有一些人,是視異族人為異類,不同意大家都是涼州人的說法。

顯然這一位軍人首領便是那樣的。

老丁扭頭就跑。

他再一次地被追上,頭顱被往後扯,他滑稽的、學著大魏人束發的發帶掉落,一頭蜷曲的、黑白發亂糟糟交纏的頭發散了下來。老丁這一下全身都開始發抖,他揮舞著自己肥胖的手,拒絕被人靠近:

“讓開!讓開!你們弄掉我的發帶,我跟你們拼命!”

軍人覺得可笑:“你又不是大魏人,瞎講究什麽……”

老丁擡頭,赤紅著眼,粗氣急喘。他眼底滲滿紅血絲,在這一瞬間,他看人的仇視目光,讓軍人們神情凜起。

但是老丁最後,還是沒有去撿自己的發帶。他弓著身,發著抖,硬是擠出一個謙卑的笑容,哀求:“各位大人,我真的不是你們要查的內應。我和原家七郎的關系特別好……七郎是知道我的,我老丁平時做生意耍滑頭,這種大事上我是從來不幹的。”

他找證據:“原二郎出事的時候,是我幫七郎找的馬!七郎見過我,他知道我沒有那個膽子……你們要不要找七郎問一問?”

他燃起的希望,卻被人熄滅:“七郎?憑你也配跟七郎找關系?七郎忙著呢,沒空管你這些小事。你老老實實地跟我們走……”

老丁粗聲顫抖:“我不走!我有妻有兒,我進了你們的大牢就出不來……”

軍人不再耐煩多說,他們直接動手按下老丁。老丁自是發瘋地掙紮,不停地大聲說話,漠狄話和大魏話夾雜著說,一會兒求饒一會兒哭泣——“我雖然生是漠狄人,可是我從小就被驅逐出漠狄了。我一直在涼州長大,我看著你們七郎長大的……你們說只要在涼州,就都是一家人,你們騙我、你們從來不相信我……就是七郎,他也不信我。”

老丁抹眼淚,哭聲沙啞:“我在涼州得不到信任,我在漠狄被層層盤問。認識的人都問我,你的根到底在哪裏,你到底是哪邊人……我也想知道我是哪邊人,到底誰接受我啊……”

軍人們冷喝:“聒噪。”

為首的人一巴掌揮下,老丁從未屈服,他逮到機會就想跑出包圍圈。老丁自然再一次地被打倒在地,而這一次,軍人們徹底失去了耐心,他們拳打腳踢,給這個半老胖子一個教訓……

束遠看不下去了。

束遠走了出來:“住手。”

軍人們好殺,血液裏的殺伐之氣被激出。他們回頭看著束遠昂然步出時,目中都帶著幾分殺氣。但是他們都認識束遠……眾人當即拱手:“郎君怎會在這裏?”

束遠在軍中沒有軍銜,但是束遠代表著原讓,這般身份,如元帥親臨,誰敢作亂?

束遠俯眼看向被圍在包圍圈中、打得鼻青眼腫、發著抖嚎啕的胖子,束遠說:“把此人給我,你們回去交差,便說我把人帶走了。”

軍人遲疑:“這……”

束遠問:“不行?”

軍人道:“自然可以。您的命令,便是元帥的命令。大人,此人便交給您了……不過這人有些小聰明,別讓他溜了。他可不好找到。”

束遠不耐煩:“知道了,退下吧。”

軍人首領不甘心地回頭看了束遠一眼,被身旁人拍了拍肩。他們嘆口氣,只好接受這一次的任務無功而返。等他們走後,束遠將老丁扶起。老丁警惕地看著他,束遠道:“我認得你,你以前總和我們家小七混在一起。”

束遠想了想:“小七小時候被二郎打得回不了家門時,我有一次跟著他出去,見他被你哄著玩。你拿糖逗他笑,但是我們小七是狼崽子,不吃糖,一把將你給的糖給扔了。”

丁野眼中的提防退下。他遲疑發抖:“大人,我認得您……您是二郎的貼身衛士。”

束遠淡聲:“以後不是了。”

束遠說:“小七跟我們說過你,你就是喜歡動些歪腦子,但這種大事,你應該不敢動歪心思。不過小七現在不在武威,你擔心得也有道理,你被抓進牢獄,死的可能性太大……涼州你是待不下去了,正好我也待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