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傍晚時分, 趙江河和將士們邊吃肉邊討論軍情。一會兒,原霽拿著一張地形圖彎腰進來。眾人不給他讓座,反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趙江河替大家說出心聲:“怎麽, 不用陪你家小淑女,舍得陪弟兄們了?”

原霽嗤一聲。

他擡腿踹一人後背,硬生生給自己騰出個位置坐下。原霽不屑一顧:“我豈是那般見色忘義之輩。”

眾人搖頭忍笑:小七夫人住在軍營的這幾日,也不知是誰那般在意自己的形象。

但是小七郎分明要表現出不在意的樣子, 大夥兒調侃了他一會兒後, 便也不再拿他的夫妻生活取笑。一會兒,眾人討論起來正事,神情嚴肅了許多。原霽指著地形圖與他們討論,眾人連連點頭,又提出更多的意見——

“漠狄軍現在龜縮著, 正在和我們打迂回戰。不能趁此姑息。”

“漠狄王近期都不出來了, 他那個兒子一直在玉廷關下轉悠,找機會。木措打仗是真狠, 我們對付老漠狄王的那一套不管用了, 得專門針對木措研究打法了。”

“漠狄的未來新王讓大家摸不清套路,咱們的未來狼王也讓他們摸不清套路啊!大家遲早要大幹一場。”

原霽被這些人灌了許多酒,也生起了許多豪情壯志。他從小混在軍營中, 聽著他們講的戰場上的故事長大。戰場上的英雄們在涼州以外都是傳奇,而在這裏,是活生生的存在過的每一個人。

談到興盡處,酒壯人志,渾身血液滾熱。原霽長腿分叉、坐得大馬金刀, 他擼起袖子挽起褲腿, 端著酒碗敬人:“咱們明天就去偷襲他們一個營!”

但是眾人失聲一般, 呆呆地看著他。

原霽沒有反應過來。

下一刻,他順著這些兄弟們的目光,看到了自己光滑的麥色手臂、幹凈得一根毛都沒有的肌肉結實的大腿。原霽腦中警鐘才響,他就被這群誇張嚎叫著的男人們撲住了。

男人們興奮:

“這是什麽?你怎麽一根毛都沒有了?臂上沒有了,腿上也沒有了!你什麽時候刮得這麽幹凈了?”

“你是不是特意刮的?是不是為了小七夫人?你還能不能行,成婚後怎麽越變越臭美了?”

“你天天洗澡就不說了,每日回來都要換衣服兄弟們也理解。你是為了給夫人一個好形象嘛……可你連身上的毛都刮了!用不用這麽誇張?你怕紮到咱們嬌貴的小夫人?”

原霽從他們的摟抱中往外掙,他面孔漲紅,早知道自己這樣會被笑話。他在心裏連聲大罵關幼萱,口上只嚷:“關你們屁事!老子愛怎麽刮毛就怎麽刮毛!老子注意形象不行麽?

“我是有妻子的男人!我和你們不一樣!”

但是少有的,力氣極大的小狼崽子竟然被這群五大三粗的男人撲倒了。他們興奮地一起合力控住原霽,有人來抱他的手,有人壓住他的腿。少年喘著氣,眼眸被惹得眼尾點紅,這群男人的手扯開他的衣帶,在他身上摸來揉去。

原霽憤怒:“放開我!”

眾人嘻哈著,其中以趙江河最為興奮:“快,讓我們看看,咱們涼州小狼王身上的毛是不是全不見了?”

“大夥兒壓著他,脫他衣服,別讓他跑了!”

原霽被他們奮力壓控,但是原霽的力氣又非傳說。原霽和他們又掙又打,打到最後,原霽發絲淩亂地翻身趴起、從這群男人的手下掙脫出來的時候,他的衣帶子已經松開,衣衫淩亂地怒盯著這群人。

而這些人被原霽打了也不生氣,他們一個個倒在地上捂著肚子,笑得直打跌:“少青(小七),你可真行!你現在全身上下都這麽幹幹凈凈的吧?”

趙江河沖他飛個眼,揶揄:“是不是萱萱做的啊?”

原霽臉色青紅不堪,咬牙:“別笑了!有什麽好笑的,我愛美不行麽?”

但是他這麽一說,男人們更是笑得前仰後合,分外不給他面子。

金鈴兒聲音傳來:“怎麽了怎麽了?”

小女郎的腦袋從帳門的方向探進來,分外急促,顯然以為他們這裏出了什麽事。趙江河正坐在帳門底下大笑,頭頂傳來聲音,他一個激靈跳起來,第一反應就是捂住金鈴兒的眼睛。

金鈴兒漲紅臉:“啊……”

她急匆匆跑來掀開帳簾時,其實已經看到了原霽敞著胸、衣衫淩亂的樣子。金鈴兒心跳砰砰,又羞又燥時,趙江河把她眼睛捂住了。趙江河聲音戲謔又正經:“沒事兒,我們跟你表哥鬧著玩。喲,你這是給我們送酒來了?”

原霽瞪一眼這些在小女郎到來後各個重視起來自己形象的人,他自己也開始穿好衣服。

金鈴兒眼前恢復明亮時,她眼珠悄悄一轉,見所有軍人正襟危坐,再沒有她剛闖進來時他們那副形象誇張的樣子。金鈴兒吐個舌頭,當做什麽也不知,笑容滿滿地將自己抱著的酒壇擺到他們的長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