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新的家

第二天早晨,唐蘅不出意外地感冒了。

醒來的時候渾身酸痛,李月馳坐在床畔,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來,先把藥吃了。”

唐蘅的嗓子也是沙啞的:“幾點了?”

“八點,吃了再睡會。”

“沒事……”唐蘅慢慢坐起來,撐著床鋪的胳膊軟了一下,李月馳連忙把他撈住,讓他靠在他身上。

唐蘅吞了藥片,靠著他沒動。

李月馳低聲說:“躺下好好睡……”

“我睡不著……”唐蘅語速很慢地說,“不是做夢吧?”

李月馳笑了一下:“昨晚還不夠?”

“…”

如果他們還沒復合,或許唐蘅真敢回一句「不夠」——反正李月馳也不會把他怎麽樣。然而昨晚……昨晚李月馳那架勢,像是想把欠了六年的一次性補回來。

跟開閘泄洪似的。

後來唐蘅受不了了,昏昏沉沉地乞求李月馳:“學長……真的,不行了。”

“可以的……”李月馳吻了吻他汗濕的鬢發,“乖……”

話雖如此,沒過多久李月馳還是停了下來,問唐蘅要不要繼續。

唐蘅猶豫半秒,啞聲說:“繼續……”

自打他們確定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李月馳就變了。不,也不是變,大概是,他總算可以在唐蘅面前釋放出全部的、真實的李月馳。

既然他們彼此確認,永遠相愛。

李月馳打量他的目光仍然溫柔,動作卻帶上一絲隱約的瘋狂,恍惚迷蒙之間,唐蘅有種自己是一艘木船的錯覺,他在暴雨的海面上搖搖晃晃,而李月馳是一次次將他托起又摁下的浪花。又或者李月馳終於露出他遮掩多年的圖騰,他是從列維?斯特勞斯書中走出的人,來自遠離現代文明的憂郁熱帶,雙眸野性而純真。

唐蘅能感受到,李月馳總算敢於肆無忌憚地向他索取。這是不是世界上最奇怪的愛情呢?別人都怕得到不夠多,他們只怕對方不敢要。

那麽現在李月馳想要,他當然願意給。

結果就是腰酸背疼……李月馳起身向門口走去,把門打開一條窄窄的縫,唐蘅聽見他低聲說:“他還沒起……”

“他沒事吧?!”蔣亞憂心忡忡地,同時帶了幾分愧疚,“那什麽……昨晚我是不是刺激著他了?哎,我真不知道他在後面站著……要不,還是帶他去見見我說那個醫生?”

李月馳說了句什麽,唐蘅沒聽清,緊接著蔣亞又嚷起來:“不行!我不放心!我看看他到底怎麽樣——”

“我沒事……”唐蘅懶聲道。

“兒子!”然而蔣亞已經撲進房間,“你沒事——你這,這是什麽?”

他盯著唐蘅脖子上的紅印兒,滿臉茫然。

唐蘅閉眼懶得看他:“你沒見過?”

幾秒種後,蔣亞低聲罵了句「操」,扭頭看向李月馳:“昨天你不是說你倆現在是朋友麽?!”

“昨天是昨天……”李月馳冷靜道,“今天不是了……”

“那你們現在……”

“搞對象看不出來?”唐蘅被他嚷得腦仁疼,“滾出去等著,我待會就好。”

蔣亞一步三回頭地走了,目光甚至有點遺憾,仿佛在後悔昨夜早早溜走。

唐蘅揉了揉眉心,起身說:“不睡了……”

李月馳湊過來,用額頭碰碰他的額頭,確認他沒有發燒。

“難受嗎?”

“還行,就是鼻子有點堵。”

“下午再出去吧,多睡會……”李月馳一邊說著一邊脫下外套,“我買了幾個包子,吃完一起睡。”

有那麽幾秒鐘,唐蘅不確定他說的「一起睡」是怎麽個睡法。

好在等他們再次躺下,李月馳只是在唐蘅嘴唇上吻了吻。

唐蘅推他,含糊道:“小心把感冒傳染給你。”

李月馳湊過來又吻一下,帶著笑意:“沒事,現在傳回去了。”

這天下午,唐蘅從李月馳那要回了手機。

他知道他或早或晚總得面對一些事,關機純粹是無可奈何的逃避,而此刻他好像忽然有了力量。無論結果有多壞,他確信在這個世界上,他不是孤零零一個人。

李月馳和他共同面對這一切。

手機開機,然後足足卡頓了十幾秒。

微信,短信,郵件,未接來電……一條接一條,源源不斷地湧進來。唐蘅幹脆把手機倒扣在桌上,半分鐘後,他深吸一口氣,拿起手機。

有47通未接來電,來自付麗玲。

其次是蔣亞的19通電話。

徐主任的8通電話。

唐國木……唐國木只打過兩次,一次是他在高鐵上,一次是昨晚九點過。唐蘅冷靜地說:“鮑磊肯定去找他了。”

“他再打來怎麽辦?”

“暫時不管他……”唐蘅利落地把唐國木拖進黑名單,“下一個是誰?”

李月馳正欲開口,房門被敲響。

蔣亞走進來,舉著手機說:“安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