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沈昭君
且不提李府何等翻天覆地,李擎又是如何三觀震裂,始作俑者的兩人還在更衣。
如今宮裏雍理一人獨大,別說微服私訪了,連教坊司頭牌都敢接回宮,還有什麽是元曜帝不敢的。
諫官們終日給容貴人鳶貴人盈嬪……上折子都很焦頭爛額了,哪還顧得上皇帝遛出宮這種小事!
說是沈君兆伺候雍理更衣,可其實忙活的全是宮人們。
趙泉有心絮叨兩句,但對上雍理視線,立馬低眉順眼,要多鵪鶉有多鵪鶉,不敢多嘴一句。
雍理隔著屏風隱約能看到沈君兆在脫外衣,朦朦朧朧的也看不清什麽,但元曜帝就是心癢癢。
他不禁想起了五年前。
那時沈君兆還在宮裏伴讀,雍理和他還沒鬧掰,兩人終日形影不離,甜甜蜜蜜。
似乎也是在這樣的盛夏,離他生辰不過數日光景。
雍理在書房裏和沈爭鳴吵了一架,心情十分不爽。
沈君兆那時一心一意想著他,不惜和自己父親對著幹:“天熱,陛下別氣壞身子。”
雍理氣沈爭鳴,卻從不遷怒沈君兆,他抱怨道:“我知道沈相是為我好,可也太過小心謹慎,我又不是三四歲幼童,怎就連頤泰園都去不成!”
大雍初定,先帝又走得略有蹊蹺,有好一陣子沈爭鳴都是杯弓蛇影,護主護得有些過頭。
頤泰圓是皇室的避暑行宮,這般炎炎夏日,能去呆上一陣子很是快活。雍理打小怕熱,早煩死這悶悶夏日了,偏偏沈爭鳴不許,雍理也沒招。
沈君兆給他倒了杯涼茶:“仔細火氣灼了喉嚨。”
雍理接過來,一口清涼蜜甜入喉,心情好了大半:“還是你對我好!”
沈君兆笑笑,竟也不替父親說半句好話,反倒問雍理:“陛下想出去走走嗎?”
雍理眼睛唰地亮了:“去不成頤泰圓,去你家也成!”
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雍理心情不好,沈君兆便偷偷把他藏在轎裏帶回家,也是透透氣散散心。
那時宮裏可不是雍理說得算,他身邊伺候的都是沈爭鳴的眼線,不支開他哪都別想去。可把人支開了,四體不勤的皇帝陛下連穿衣服都搞不定。
於是皇帝陛下:“阿兆快來幫朕!”
沈君兆便幫他更衣。
兩人同吃同住甚至偶爾同睡,彼時雍理只覺得天底下最好的便是沈君兆,要和他做一輩子好君臣好夥伴好兄弟,並未往那些情情愛愛上想。
偏是這一次,許是屋裏太熱,沈君兆俯身給他寄衣帶,雍理一眼看到他領口下的白皙後頸——
墨發纏著些許汗水,落在比白玉還要晶瑩的肌膚上,莫名染了別樣的意味。
雍理看傻了,只覺得喉嚨幹渴,渾身滾燙,想把眼前人用力抱在懷裏。
“陛下?”沈君兆擡眸看他。
雍理面色潮紅:“阿兆……”
沈君兆見他異樣,目露擔憂:“陛下可是有哪兒不舒服?”
雍理很不舒服,不舒服得快要炸開了:“朕……”
沈君兆忙伸手探他脈:“怎麽如此燥火攻心!”
雍理早知沈君兆無所不能,君子六藝樣樣出色,便是連醫術藥理也比得上尋常大夫。
他有些心虛,怕沈君兆探出什麽,忙抽了手:“朕沒事,只是有點頭暈。”
沈君兆蹙眉:“臣去請太醫!”
雍理臉上更燥了:“別。”
沈君兆滿心都是他的身體:“陛下莫鬧,也該請個平安脈了,若是無事,臣再帶您出去玩。”
這話說的雍理心裏熨帖:他家昭君是這樣的,用最恭敬的詞,說哄小孩的話,偏偏他極受用。
“朕約莫是熱到了,你幫朕解了衣裳,去塌上歇會兒就好。”
年少的元曜帝軟聲軟氣得撒著嬌,並未察覺沈君兆耳尖紅了紅。
沈君兆壓著嗓音:“還是請太醫……”
雍理不讓他走:“他們煩人得很,又要開些苦死人的方子,朕不喝。”
沈君兆溫聲道:“臣給您煮藥,肯定不苦。”
雍理:“你堂堂沈家公子,總操勞這些事做什麽,朕心疼。”
沈君兆:“……”
往日裏這種話雍理也沒少說。
他連昭君(兆君)這外號都敢給沈君兆取,還有什麽是不會說的。
只是今日特別奇怪,他說什麽都覺得胸腔熱得慌,可又不知道該怎麽緩解這熱度。
“朕是被你爹爹氣的,你得陪朕。”元曜帝解不了熱,便又開始‘無理取鬧’。
沈君兆見他身體不似有恙,也松了口氣:“那臣服侍您歇下。”
元曜帝:“嗯。”
沈君兆俯身將他系好的衣帶解開,雍理不可避免地又看到了他微汗的後頸,一股邪火便躥了上來。
雍理:“沈昭君。”
沈君兆眼尾掃他。
雍理只覺心肝肺更癢了:“偏叫你沈昭君,誰讓你生得比昭君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