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第2/3頁)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明蘇耳上,兼之暖情酒這般曖昧的話語,皇後的聲音像是從她的耳朵,鉆入她心中,像是什麽花精鬼魅,明蘇隱隱間心慌不已,忙退開了一步。

她的恐懼從她的眼中表露。

皇後看到了,頓了頓,情緒也漸漸地恢復了,她只是害怕,她只是恨意積在心中無處發泄,看到明蘇,她克制不住地想向她靠近,想自她身上取暖,可她不想嚇到她。

鄭宓恢復了平日裏的模樣,溫柔地笑了笑,道:“你怎麽來了?”

明蘇這才發覺,她白跑了這一趟,皇後自己已將事情擺平了。

她頓時有些窘迫,又覺這一路驚慌,一路急趕很是可笑。

可皇後卻道:“幸好你來了。”

明蘇不解,她什麽都未做,只是白跑了一趟,皇後為何說幸好她來了。

她不解,鄭宓也未解釋,今日的事太多,她心頭亂得很,皇帝走後,她獨自坐在此處,既後怕,又因恨意,不住地想起舊事家人一處的歡樂,想起他們慘死的情狀,想起皇帝的手碰上她的身子,哪怕隔著衣衫,都是那般令人作嘔。

明蘇若不來,她不知如何撫平混亂的心緒。

只是這些都無法與明蘇訴說。

鄭宓沉默了片刻,想到方才明蘇就這般徑直地闖進來了,不由勸她:“下回,若聽聞陛下在此,你先命人通傳,以免沖撞了他招他疑心。”

明蘇抿唇。

鄭宓怕語氣重了,像是在責備她這番好意,柔下聲,笑著道:“我不會侍寢的。”

這是她第二回與她這般說了,上一回,明蘇心慌意亂,轉身便走,這一回她仍是慌亂。

然而隱約間又極不滿,反問:“若是今夜你沒能將他勸走,那要如何?”

鄭宓的笑意凝住,微微低了下頭,再望向明蘇時,目光愈加的柔和:“那我便再無顏見你了。”

明蘇的心驟然間跳得劇烈,她想說我不在意這個,可話到嘴邊,她忽然想到,她今夜不該在此,她不該來見皇後,不該任由皇後撥亂她心緒,她該一心一意,想著阿宓才是。

頸間還掛著那枚小貔貅,阿宓如今還不知在何處,這貔貅又是如何自她身上流落出來的,可她卻在此地,聽皇後說這些近乎曖昧的話語。

明蘇的臉色霎時冷了下來,她淡淡地說了句:“娘娘見不見兒臣,都是娘娘的事。兒臣冒昧打擾,便先告退。”

說罷,不等皇後出聲,便立即轉身走了。

鄭宓聽慣了她的冷言冷語,雖刺心,但也知怨不得明蘇,她看著她的身形沒入夜色之中,忽然覺得,明蘇今日如困獸一般,仿佛有什麽心事。

明蘇回了貞觀殿,倒頭便睡,可惜卻是一夜無眠。

她不住地想起皇後,想起她湊近她,在她耳邊說話時的氣息,她似乎也飲酒了,氣息溫熱,帶著酒的香甜。

她想到皇後對她說,“那我便再無顏見你了。”

想到皇後勸她,讓她謹慎一些,別招了皇帝疑心。

想到她說的每句話。

明蘇握緊了小貔貅,半夢半醒間,害怕得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心中明明只有阿宓,她清楚,她對阿宓的心意從未消減,可皇後為何頻頻入她思緒。

明蘇很慌,她怕極了自己是個薄情人,又忍不住想,會不會是阿宓早就看透了她不是一個好人,故而遲遲不歸。

天還未亮,明蘇便起了,她頭疼得厲害,卻也顧不上,趕著出了宮。

昨日與三皇子見面,為的是弄明白小貔貅究竟是他送來的,還是五皇子送來的,若是五皇子,那便多半是出自程池生之手。

她徑直與三皇子道他府上出了一內應,又將送來小貔貅之人的相貌描述了一番。那人果真是三皇子身邊較為得用之人。

問到這裏,明蘇已肯定了大半,東西是自程池生之手流出。

小貔貅為何會在他手中。明蘇不敢想。

三皇子反復問她如何發現那人是內應。他這人粗莽,神色間做不得假,明蘇不敢深想,也不敢接著去查,與三皇子說了許久,都不知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麽。

倒是三皇子道:“明寅如此行事,便是挑唆你我相爭更烈,他好坐收漁利。”

又問,“這貔貅究竟是什麽來頭,你怎如此上心,像是對待什麽珍寶一般。”

長長的一句話,僅珍寶二字聽進去了。明蘇想,這是我給阿宓的信物,比我的命都要緊。

一回到府中,三皇子恰好命人將那內應送了來。那內應來時,已是遍體鱗傷,顯然已遭三皇子拷問過一番了。

明蘇命人接著拷打,那人招供,貔貅是他在江南小城中自一女子手中所得。

假的。

明蘇接著拷問,那人卻怎麽都不改口了。

再打,人就死了。

明蘇心裏也有了數,得撬開程池生的口,方能知曉阿宓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