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百蜘蛛

“我覺的，這種味道真不錯。”

“傭兵們早就習慣了，戰爭女神的燒烤而已。”

翹著二郎腿坐在一個空彈藥箱上，伊邪廷手拄著兩柄銀刀，滿臉無趣的感覺。漆黑的長發披散下來，正好映襯出了蒼白英俊的臉頰。

整個走廊中充滿了迷蒙灰塵，在這嗆人的火藥味裏，還彌漫著一種奇妙的焦香。多渚余親自握著20mm速射炮的握把，笑得近乎變態，兩眼直勾勾地望著走廊盡頭。在那裏，厚實的大樓墻壁只剩下了幾塊殘磚，整塊墻壁都在20mm穿甲彈那威力十足的摧殘下，被徹底轟成了粉塵。

肮臟的地板上，到處是布滿鴿蛋大小窟窿的黑色盔甲，短短十幾分鐘的沖擊中，已經有將近60名血之禁衛軍被速射炮打成篩子。屍體化成的黑灰就像是火山塵一樣，厚厚蓋住了滿是殘骸和裝備的地面。

“COOL，老爺，您讓我把這東西扛來真是英明！！！”

興奮地握緊了拳頭，多渚余不由大喊了起來。獵頭者在異民社會中一向被人排擠，幹的營生也是終日在黑暗與偷襲中度過，一碰上狼人或是血族巡邏的部隊，連逃都來不及，哪有機會如此光明正大的屠殺過異民中處於最高層的血族。

在這狹窄的地方，只要是速射炮上的熱感應器一發現血族的身影，多渚余只要輕松扣下扳機，穿甲彈就會將還沒露頭的血族士兵與墻面一起轟殺至渣。哪怕是血族小心翼翼的用手雷開路，施放個把血墻血矛來擋開打飛這類的工作，對陳燁簡直是小菜一碟。然後多渚余那每分鐘2000發的恐怖射速，立刻會像推土機系的掃平墻面樓梯，直接再制造一堆人型煙火。

“實在夠勁。”

“放心，很快會來大只的，保證讓你更過癮。”手上夾著雪茄，斜靠在墻面上的胖子嘿嘿陰笑，然後轉頭看著坐在身邊的伊邪廷，“打個賭吧，看下是教廷的橄欖枝先到，還是血族的炸彈先到？”

聽著陳燁發言，多渚余的神情立刻一變，就像是從天堂掉進了地獄。源氏用低級禁衛軍來送死只是消耗戰術，如果消耗戰術失效的話，很快貴族就會蜂擁而至，說不定源義信都會自己親自上陣。

與擁有完備的結界、戰術、各種支援的源氏家族相比，今天晚上單憑陳燁這些人手，想要全身而退的話，就看陳燁猜測的援助何時到達了。無論是教廷、血腥宮殿、還是其他有可能出些的勢力，只要他們晚了半拍，恐怕今天就是一個全滅的結局。

從一開始，十字軍與血之禁衛軍的戰爭透著幾絲不詳，盡管槍炮聲極為激烈，卻沒有像幾百年前那樣進入慘烈的搏殺。

最讓他在意的，還是血腥宮殿騎士們怪異的行徑。原本按照玉夜的命令，他們應該置於自己配下，全力保護陳燁的安全，但一進入東京之後，血腥宮殿們就像是感受到什麽自己無法察覺的指令，全部升上了高空不見蹤影。

全東京能夠讓他們這麽做的，只有一個人，這也正是讓伊邪廷最擔心的一個人。只要她站在這場混亂的背後，那就不會有任何輕松的結局了。

龍氏之血，隱藏了太多的瘋狂與黑暗……

在心底裏默念著這句在古緋族中流傳的話，伊邪廷滿意地看著陳燁，對於血腥宮殿的失蹤和多方勢力的介入，胖子似乎也看出了什麽原委，對一切都只字不提。

“源氏再不幹掉你，今天所有的榮譽和面子都算砸在這裏了。”

悠閑的整理著黑色外衣的下擺，伊邪廷那悠閑輕松的外表下，讓人看不清究竟隱藏著什麽。

“源氏畢竟是東方氏族，面子這個東西可是第一位的，他們一定會全力以赴。同時對付一大群以死相拼的血族貴族，我可沒什麽自信。”

“賭還是不賭吧？”

嘴上有氣無力地調侃著，胖子悠閑的掐滅雪茄，手裏卻握緊了血術出招的手訣。無奈的聳了聳肩，伊邪廷不無失望的從彈藥箱上站起。

“我們都壓同一邊的話……”

話音未落，他已經抽出了雙刀高高躍起，胖子則是左手提住多渚余的肩膀，如鬼魅般疾退向後。一道淩厲卻又不帶任何氣勢的刀光，悄無聲息的劃過走廊，將20mm速射炮與幾名躲避不及的暗夜家族武士包裹其中。

平淡無奇的光暈中染上了一片刺眼的殷紅，原本還溫暖的肢體變成碎塊，在空中四處飛濺。在這出其不意的攻擊中，提著多渚余的胖子卻是撒出五枝血箭，在沉悶的碎裂聲中，已經在空中被絞成了紅色碎片。

“根本賭不起來啊。”

怪異的倒立在天花板上，伊邪廷束緊的漆黑長發在空中飄蕩，雙手拇指已經輕輕推開了刀顎，露出半截雪亮的刀身。

在邪廷那對燃燒的瞳孔注視下，一個漆黑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被轟成碎片的墻面之後。依舊披著那身漆黑如緞的長老袍，源義信那對如同狐狸般細長的眼睛，冷冷打量著室內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