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第十三章 花開月夜並蒂蓮

那王鴇婆心懷著鬼胎,對老尚書堆笑道:“老員外要個什麽樣的姑娘,我王喜姐包您滿意。”

歡場老手的何尚書拿出應對手段,對王鴇婆涎著笑臉道:“喜姐兒,我老頭年紀大了,要是年輕個二十年,一定要你這‘小喜鵲’來陪我,嘿嘿。”

末了還在王鴇婆面上摸了一把,擦下一手白水粉,道:“今天是與這位孟官人來湊湊趣,應場面的,聽聽曲子就行了,真要個姑娘,還不要了我的老命!”

見了何尚書挑逗這“小喜鵲”的作派,孟義山和盧日升對望了一眼,頗感呼吸不暢,隔夜糧險些湧吐出來,在那裏憋紅了面苦忍。

那王鴇婆被逗得咯咯笑道:“員外別打趣我老婆子了,三位快往裏請!”

將三人帶到大廳中央,王喜姐扯開尖嗓叫道:“將甲字房的冊子拿來,給三位挑選。”

三人事先已商議好,先找幾個粉頭喝酒,等熟撚些便套套這花月樓的根底,要是兇犯在此,為防逃跑,給外面的古振聲做個信號,他帶人進來圍堵,可謂計劃周詳。

見王喜姐拿出名冊,老尚書順手接過,點了三個姑娘相陪,又叫在雅間擺宴,演奏絲竹管弦。

花月樓裏三人依紅偎翠,悠揚樂聲回蕩,燕舞胡旋,懷中的姑娘不住斟酒,杯杯勸進,使得三人大有不知今昔何年之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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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樓林中,一班捕快皂衣公服,腰系索鏈,斜插鐵尺,手中執著鋼刀,隱在那裏靜定不動,古振聲當先站立,夜半的西風吹得他白衣刮然作響,青銅劍把從指縫中反出幽光,在月下說不出的瀟灑。

孟義山左手摸著花名“玉墜”的姑娘,右手執杯與盧日升頻頻幹酒,老尚書笑容滿面撿出些風花雪月的典故,效那雅士行徑,與那懷中佳人娓娓敘談。

這花月樓中的紅姑娘豈是街頭流鶯可比,自小就學琴棋,識得書畫,渡夜之資數十兩,平日就自謂高人一籌,等閑的客人雖是歡接笑送,暗中卻罵你混帳王八,鮮少有看得上眼的,一見老尚書談吐這般淵博,舉止很是儒雅,十足的才子高士,三個姑娘心中都覺心折,目光中都透著些崇敬。

何尚書懷中的“柳月”是這樓中頭號紅牌,此時卻是出自真心的與尚書這老才子談風論月,與旁邊孟姓山賊的惡形惡狀大相庭徑。

佳人青眼,何尚書自是得意,他當年殿試三甲得中也沒這般快意,性發之下操起筷子打在酒杯上,吟起了東坡居士那闕“江城子”,豪聲大唱道:“老夫卿發少年狂……親射虎,看孫郎……酒酣胸膽尚開張……”暢意淋漓的歌聲回蕩場中。

盧日升江湖世家,好武輕文,孟義山更是草莽,見了老尚書的模樣只當他發酒瘋,只是兩人對飲。

孟捕頭交人不問好壞,對他性子便成,這盧日升雖與他有些過節,但他見這盧姓小子言談熱誠,意態疏狂,頗合他老孟的意,兩人酒到杯幹,縱談男子豪情,過不多時就如多年好友一般,甚是相得。

三人這番折騰,王鴇婆站在廊下一一看個真切,長出一口氣,面容感傷自語道:“不是他,當年的生鐵尚書何等嚴正,怎會效這狎邪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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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至中天,林中的一幹捕快打起了哈欠,眼皮都有些打架,古振聲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在林中來回踱步。

酒宴吃得盡歡,這筵席廳中人多嘴雜,孟義山三人也不好套問案情,只按先前定的帶那三個姑娘回房,分別探聽。

大捕頭心中也另有打算,他自黑虎寨破後便沒近過女色,這當見了身旁“玉墜”的美貌,自是起了色心,暗想睡完再說。

見酒宴吃盡,孟捕頭當先一步,打橫抱起“玉墜”,口中哈哈笑道:“兄弟少陪了!”邁開步子進了西廂房,砰的將門摔上,將“玉墜”姑娘扔在床上,便是一個惡虎撲羊跳了上去。

那盧日升少年風流,摟起懷中的姑娘,也尋好房間,做起那暗室虧心的勾當。

老尚書不甘人後,執起柳月的纖手,步入房中,效起了那不服老的黃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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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移鬥轉,晃眼已過三更,秋寒露重,林中的風勢見長,刮得樹梢嘩嘩作響,一眾捕快哆嗦著身子,緊揩著鼻涕,古振聲一個大噴嚏打出,涕淚橫流,馬上破了玉面神捕的形象。

房中的三個家夥摟著美人,大被長眠,一絲也沒感到愧疚。

天色都要亮了,老尚書醒了過來,拍拍身邊的柳月,將她叫醒,細聲問道:“小月兒,你家是哪裏的人氏啊。”

柳月溫柔回道:“家是山西的!”

老尚書點點頭,問道:“怎麽背井離鄉的?來這洛陽啊!”

這花月樓中的姑娘哀然一笑,道:“瓦刺入打到了家鄉,親人全死光了,才到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