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攔海天裂 凹凸之地(第7/8頁)

他能“看到”曲無劫、昊典、原道……

在這裏面,劍意即人,人留劍意。

他們是如此鮮明、清晰,就像從來沒有完全相同的兩個人,也沒有任何兩種劍意是相同的。

可在這一刻,它們在共鳴。

同屬於劍仙的超拔意念,傲岸而純粹,但彼此之間,卻有一份對彼此的認同。

使得在某一個刹那,這份恢宏而絕妙的氣象留印虛空。

這不是兩位、三位,而是二十多位劍仙的共同“創作”。

就算是劍仙、就算是同門,如此機緣,也是千載萬年難逢,而制作這幅畫卷的修士,便將這一刻“截取”下來。

所謂的“截取”,不是比喻,而是真正的不可思議的手段。

不知是哪位,從連貫的時間長河中,截取這幅剪影,等於是將那一瞬間的世界“切”下,獨立出來,化為此圖。

沒有什麽別的煉器手段,卻是渾若天成……這本就是天成之寶!

帝天羅怎麽能用得起?

余慈心中,震驚和疑惑並存,可事實就是這樣。

雖然內蘊的劍意不可能全數引發,雖然眾多劍意達成一個微妙的共鳴和平衡,使得威煞內斂,但只是那份數十位劍仙意興飛揚、氣貫長虹的大勢,便已拔至天地法則體系的最頂端,俯視萬物,難有與之並論者。

當畫卷與外界元氣相激,自有金玉之音貫穿,透心刺神。

“暗蝕界域”中央,東昌子本來是以“心魔煉返”壓制帝天羅,占盡上風。

可當此音入耳,便是呆怔。

他與帝天羅魔識相接,等於是同遭這件異寶的“洗煉”。

帝天羅早有準備,他可沒有!

就算差了整整一個大境界,就算是長生與否的根本差別,可在這樣的劍意之下,他和帝天羅都是螻蟻之流,“差別”什麽的,又什麽意義?

劍意清音瞬間截斷了他的情緒念頭,掃平所有,刹那空白。

在“心魔煉返”的關鍵時候,如此做法,與尋死無異。

頃刻間,包圍著魔種的心神幽獄崩潰,魔種失了限制,立時生根發芽,就像是一株魔藤,在急劇成長的同時,毫無節制地抽取了其紮根土壤的所有養份。

所有的神意力量、情緒念頭、生機活力,都在這一刹那被抽了個幹凈。

如此威煞的天成之寶,不可能維持太長時間。

畫卷收回,暗蝕界域崩潰。

等人們擺脫了劍意壓迫,嘗試著移回視線,呈現在所有人眼中的,便是東昌子整個人枯萎、化為飛灰的場景。

圍觀者都是嘩然。

海面上,帝天羅重新成為人們視線的焦點,她甚至還在原地,背對海岸高崖,分毫未動。

余慈卻知,動用那幅畫卷的代價著實不小,此時她也已經到了崩潰邊緣。

但是,東昌子的被抽盡的生機靈氣、神意力量,都去了哪裏?

答案是:在帝天羅身上。

天魔體系中,最直接的提升境界的方式,就是他化魔染。

勝者全勝,敗者全敗,他化魔識之妙,盡在於此。

為何魔門修士進境往往遠超同儕?也是由此而來。

東昌子的死,成全了帝天羅。

六欲天魔級別的根基法力,盡都移轉到帝天羅身上,帶著她一路沖關,轉眼便觸及了那層橫亙在“超拔”與“凡俗”之間的厚重關隘。

刹那間,劫雲傾覆,仿佛數千裏的厚重雲層一發地壓下來,與海面相接。

在其中,帝天羅的氣機非但沒有見機收斂,反而持續高拔飛揚,與天地偉力接觸、交纏。

圍觀者又是騷動,帝天羅竟是要在此時此地,破關渡劫!

人影紛紛飛離,但凡是長生中人,當真有多麽遠,跑多麽遠,免得遭遇池魚之殃。

余慈和寶蘊卻沒有動。

寶蘊還問:“要不要使壞……絕色呢!”

這是她第三次強調,顯然帝天羅給她的印象十分深刻。

天可見憐,余慈今天還沒見到帝天羅的模樣呢。

他心裏突又一動:以魔心擬天心,說起來,和寶蘊十分契合啊……

此時正是天劫臨頭,如果寶蘊身化姹女陰魔,寄神奪舍,都不用余慈出手,便是個順理成章的局面,要省不知多少力氣。

既然動了念頭,自有與之相配套的許多法理依據,層疊而生,將單純的念頭,轉化為漸漸清晰的思路。

眼看思路成形,余慈卻是一怔,神思突然偏移,被天地間的某種現象所吸引。

劫數激發之時,天地法則體系的結構狀態,不可避免有了變化。

到了余慈這種境界,很多時候,形狀就是本質。

余慈早就知道,攔海山周邊,是一片“低窪地”,趙相山也曾說過,這是域內域外法則體系沖突的結果。

但這種認知,失之簡略。

直到帝天羅強渡劫關,引爆了周邊天域的法則亂相,更細節的東西,才進一步呈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