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行者東來 背後短長

掌櫃和制器師傅可沒有余慈的利眼,沒看到剛剛經過的人影,對這位豪客跳躍式的思維有些發懵,最後還是由掌櫃答道:

“佛堂倒有幾處,也有教派,不過這地方,道友也知道,魚龍混雜,咱也不知深淺。”

掌櫃說得圓滑,像是暗示,卻也沒有給余慈任何有意義的信息。

很明顯,掌櫃理解錯了。

余慈微笑,對攔海山周圍的勢力環境,一個分櫃掌櫃,難道還會比他……心內虛空的兩個“智囊”更清楚嗎?

攔海山周邊,大大小小宗門近千個,其中旁門左道又占了大部分。

旁門左道不是邪道、魔道,不一定就是做那些傷天害理之事的,但在修行上,有一個比較常見的特點,就是沒有特別圓熟完整的經義系統,有些時候,無法自圓其說,更缺乏理論自信,常有“嫁接”現象。

玄門也好、佛門也罷,往往都是旁門左道借雞生蛋的對象。

借出幾部經文,或者是神明,給自己找個好出身,都很尋常。

不說別的,就是剛剛殺過來的金幢教,似乎都有些佛門教義的影子。

所以,掌櫃的話,說了等於沒說。

既然如此,余慈也不再理會,與寶蘊一起,徑直出門。

掌櫃卻不願輕易讓豪客脫離視線,熱切地派了個伶俐的店夥計,為余慈帶路。

余慈沒有拒絕,任由店夥計選擇了與剛剛發現的“故人”完全相反的方向,甚至都沒有投過去視線,因為他已經將來人的目的猜得七七八八,而且,“無作戒體”這種古怪的體質,神通莫測,稍稍施加一點兒注意,說不定反被對方看破,那就沒意義了。

來人是勝慧行者。

是西方佛門罕有地派到東方修行界的“佛子”級數的人物。

當初在東華山,余慈曾和他打過交道,知道這人神通不凡。而今日出現在俱凈坊,十多年的時間,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依舊是當年模樣,且自內而外輻射出的氣機,比較特殊,應該是某種特殊的感應法門。

換一個人,就算知道勝慧行者的法門特性,也不會了解相關的目標。

可余慈不同,在已經有了猜測的前提下,反推回去,便知兩邊“契合”得很。

這位,明顯是奔著“佛緣”來的。

所謂的佛緣,自然就是緣覺法界的碎片。

緣覺法界是佛門十法界的重要的組成部分,某種意義講,可說是佛門給“異見人士”預留的“牢籠”。只是,十方慈光佛破門而出時,將其奪走,自此,流落在東方修行界。

至於後面被陸沉轟成碎片之事,也不用多提。

當年在東華山,勝慧行者就對含了緣覺法界碎片的法器,有特殊的感應,幸好余慈早一步下手,用心煉法火將碎片先一步攝走,才沒有另生事端。

早年許泊、火煉的研究,並沒有瞞人,余慈也好,勝慧行者也罷,都知道那一件法器,也就是“劍氣葫蘆”的產地,是在攔海山附近。

勝慧行者如何做法,余慈尚不得而知,但東華山變故後這些年,余慈雖是被困,可他的信眾卻沒有閑著。在幽蕊的安排下,長年都有人在攔海山地域蹲守、搜索。

還別說,由於有碎片之間的感應在,還真的找到了一點兒。

相較於丟失的那部分,還是九牛一毛;但相較於廣袤無邊的真界,這麽一片區域的“存量”比例,未免就太高了。

裏面應該是有特殊的理由。

只是,攔海山地界廣大,宗門環境復雜,同樣的制器、祭煉手法,很多宗門都有掌握。那個用特殊祭煉方式,將緣覺法界礦片,揉進暗潮沙裏的人物,再沒有下文。

據幽蕊估計,應該是派來的信眾修為、地位較低,接觸不到某些層次的人物。

余慈倒不著急,他有信心,只要在感應範圍以內,緣覺法界碎片,就逃不出他的掌握。

眼下有勝慧行者趟路,他該高興才對。

勝慧行者氣度脫俗,明白無遮,是很醒目的那種人,余慈也不怕把他給弄丟了,先去核心區,便是先把手邊的事情做完,再處理緣覺法界碎片的事情不遲。

他剛剛將星煉銅列入一批“天礦”之中,遮掩真實目的,三希堂的掌櫃果然被瞞過。

所謂“天礦”,是指九天外域中墜落的隕石、元素或其他一些異物,與真界環境相激,生成的特殊礦物,確實是非常珍稀。

余慈用這個理由,掌櫃就只能如此應對,一切都順理成章。

在店夥計的引領下,余慈和寶蘊穿過直達核心區的甬道,總櫃這邊,也有人來接,是一位管事,僅此本次生意的層次而言,也是非常重視了。

當然,管事親至,就不是只談生意,話裏話外,都有點兒試探底細的味道。

並非是有惡意,而是商家“知己知彼”的需要,也是為日後的談判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