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仙引歸舟 蓮池明堂(第2/4頁)

原漿還攜帶著大部分“深層水”的特殊,其質冰寒,大口喝下去,真能凍透五臟六腑,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不過,那邊的修士只聽話音中氣,便都是強橫之輩,只是聊發狂性而已。

董剡、曾悅便是引他往那邊去。

不多時,他們已經到了外圍。這裏蘆葦都快被船只推平了,只余下寥寥幾根,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

正起哄吹叫的修士中,有人感覺到光線有異,回頭看來,見如此形制,都是一呆,很快便有人笑:

“仙引燈,來來來,且看看是哪位到了!”

在喧鬧的環境下,關注這邊的畢竟只是少數而已,曾悅也還罷了,部分還是趕鴨子上架,可董剡卻是挺胸腆肚,臉上大有光彩。

這就是余慈的身份地位帶給他的底氣。

哪知再行數丈遠,忽有人道:“且住!”

話音有些含混沙啞,然而入耳如擂鼓,讓董、曾二人都驚了一記,同時引目看去,眼前卻都是一亮。

只見燈籠光線覆蓋的邊緣之地,一人只身箕坐於小舟之中,一手拎著酒壇,眯起眼睛看過來。

昏昏光芒落到那人面上,照映酡紅,艷若桃李。

真是位出色的美人兒……而且非常有性格。

余慈也移轉視線,看向來人。純以“坐姿”論,女修大有男兒氣,而且是那種豪邁不羈的男兒。她坐在小舟尾部高處,修長雙腿叉開,撐於舟中,看上去非常舒適,又極具力量感。

當然,其裝束與之亦是相稱。不像此界女修慣常的霓裳、裙裾,她勁裝疾服,收拾利落,偏在背後綴了件半截披風,此時已有小半被湖水或是酒水打濕,只有一角在湖風中微微起伏,卻一下子將過於強硬的線條柔化了。

但就算這些,她給人的感覺,也不是尋常美人應有的精致,而是歷經世事,百般磋磨後的滄桑江湖氣。

唔,怎麽有點兒面熟?

不得不說,這位硬朗而又恣意的美人兒的氣質太過鮮明,讓余慈一時間很難找到對應的人物。

正搜索記憶之時,女修又以沙啞的嗓音道:“可是余真人當面?”

余慈向那邊抱拳:“正是余某。”

聽到竟是位長生真人,注意這邊的一眾修士,開始低聲議論。北地三湖從來都是精英群聚之所,洗玉湖又是核心地帶,辟劫之地,出現三五位真人,也不算什麽,可猜測來歷根底,卻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尤其像這位,仙引燈在前,使得內涵更加微妙了。

其實也有人往非常接近“真實”的方向去想,畢竟這一段時間,“淵虛天君”和“上清後聖”的名頭實在太過響亮。

可不等他們真正確認,那邊輕舟上,女修長腿用力,站了起來,還有些搖晃,應該是醉意未消。

不過就在她站起的同時,手上半空的酒壇順勢在水面上劃過,舀了大半壇湖水,混著未凈的酒液,就那麽翻手一倒,潑面澆下。

女修晃了晃頭,水珠四濺,酒香轉淡。

借此恣意手段,她明顯消去了部分酒意,足下輕舟也已靠近余慈這邊,便在人們瞠目結舌之際,一禮拜下。

“駱玉娘見過天君。”

余慈還第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使得女修躬身行了大禮。不過這半生不熟的名字,還是刺激了那份記憶,讓他很快就恍然大悟:

“原來是駱道友。”

駱玉娘,這不正是平治娘娘座下愛徒嗎?

世事巧合至此!剛剛還和董剡說起薛平治,轉眼就看到了她的徒兒!

余慈甚至懷疑,是不是剛才他們的談話,都給駱玉娘聽去了?

不只是他,董剡也這麽想,臉色都有些發白。

且不說薛平治,便是駱玉娘,也是北地長生真人中,有名的狠角色,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真到關鍵時候,卻是盡走極端,沒有任何妥協可講,相應的戰意堅定,手段殘酷,人人都要忌憚三分。

董剡在胡思亂想,駱玉娘卻是壓根沒理會他,行禮已畢,便問余慈:

“天君是來參加酒宴的?”

余慈道:“偶然路過,應故人之邀……駱道友與鯨王有交情?”

駱玉娘微微一笑:“有過數面之緣,故而來湊個熱鬧,也是忙中偷閑。如今北地飄搖,百花谷也不安穩,我與恩師出來,也是為尋一處安靜所在。”

余慈微愕,雖說彼此也算故人,但那關系可微妙得緊,這樣說法,未免是交淺言深了。

哪知話一說完,駱玉娘又道:“如今思來,當年情急之下,多有得罪,萬望天君恕罪。”

這就引到舊事上去了,余慈雖是心懷坦蕩,不會糾纏已經了結之事,但也不想輕輕巧就說“沒事兒”,也只有微笑而已。

駱玉娘見他表情,又是一禮拜下:“恩師得天君手制符箓,這些年大有起色,如若不然,大劫之下,兇多吉少,這份恩情,玉娘銘記在心。但此有用之身,任憑天君驅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