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大羅之傘 人心之變(第2/6頁)

要不要和那邊仔細商議一番?

在主樓之上,程濟世才不理會那些阿諛之輩如何說法,蘇雙鶴已經吩咐了他一件事,總沒有臉面再說其他。徑直往外走,才下了樓梯,宗裏有人湊上來:

“程將軍,就這麽讓冷煙娘子……”

話沒說完,就在程濟世冰冷的眼神下敗退。

程濟世心中冷笑,他雖是選擇了八極宗為棲身之地,但對宗門裏一些沒有大宗自覺,偏還做著大宗美夢的廢物,著實看不過眼去。也幸好這一輩出了個孟都,如若不然,他也要仔細考慮日後的行止了。

他往外看了一眼,見那婀娜身影正憑空禦虛而去,步履輕盈,身外自然撐開了一幅傘狀靈光,半透明,其中傘骨根根可見,其實是符箓脈絡貫通之象。

作為制器的大師級人物,雖多年不涉此道,但他對器具的整體結構最為敏感,只這一個手法,就有制器、符箓的雙重特質,當然,還是後者居多,並沒有照顧到器具的材質、結構之類。

這樣的符箓結構,看起來好生眼熟。

程濟世眼神微凝,隨即扭過臉來,飛縱而起,並不忙著去碧波水府那邊,而是朝中央懸空島嶼去了。

臉上不顯,其實他心裏一直在思索這獨特靈光的源流:思定院自言是上清宗的……對了!

“大羅傘?”主樓上也有人辨識出來,“原來真是上清宗的遺脈?”

“這種大路貨色,流傳出來的不知有多少,也不算什麽確證。攔海山那邊,就有一個小門派,以大羅傘為傳承之法,難道也是上清遺脈?”

“咱們都是外行,還是要看內行人的意見……天角先生以為如何?”

作為相對來說比較超然的客人,天角先生沒有摻和之前的事,但事涉他最擅長的領域,卻也不能不開口發聲。他目注遠方倩影,良久,方悠然道:

“確如剛剛趙道友所言,‘大羅傘’在上清宗並不是什麽秘而不宣的法門,不過這也無損於它作為上清宗由淺入深,直抵長生的根本法門之一的地位。粗略來講,不入流的,大羅傘也不入流;修為精湛的,大羅傘自然也可化為驚人神通。”

他也知道,這種回答過於圓滑,稍待片刻,又補充道:

“大羅傘在上清宗,也是符箓一脈的必修之法,直到成就長生,也可成為道基的組成部分。要辨別其根性,不在有或沒有,而在於脈絡的完整與深淺。據說當年的上清宗符箓一系,能夠在天魔大劫中支撐到最後,就是因為天羅傘一出,其道基完整與否、遭受魔染與否,都一目了然,由此化解了許多危機……”

孟都公子忽然道:“先生可辨識否?”

“略知一二。”

“這樣最好。”孟都公子連連點頭,又撫膝而嘆:“遙想當年,上清宗乃是洗玉盟的擎天之柱,憾遭大劫,宗門亂離。如今魔劫再起,四明宗又步其後塵,千年往復,可嘆可悲。越是如此,我等北地同道,正該互相扶持,共抗大劫,若那位余先生真是上清宗的遺脈,我八極宗倒真要認識一番,結個善緣。剛才出於私心,確實是我怠慢了,來人,請余先生上樓一敘!”

孟都公子說得堂皇大義,又自承私心,一時聽得眾人心裏古怪。

樓下那位余先生如何想法,他們還不太清楚,可孟都公子此言,明顯有針對之意,所謂的“私心”,絕不是指他自己一人,顯然,孟都公子對蘇雙鶴喧賓奪主的做派,也不是當真視若無睹的。

誰能想到,幾句話的功夫,這邊就明槍暗箭了?

有人就感嘆:紅顏禍水啊……

蘇雙鶴微笑撚須,對孟都公子的做派和想法,他洞若觀火。

其實,對八極宗,對孟都公子,蘇雙鶴並不準備欺迫太甚,孟都和程濟世都是有長生之資的一時之傑,而他們背後的八極宗在北地三湖,稱不上是第一流的宗門,但也是第二等的頂尖,可與浩然宗並稱。

尤其是其門中傳承頗有可稱道之處,宗門秘典《至人經》,與四明宗的《大威儀玄天正氣》並稱,為玄門“養氣雙絕”,修煉到極處,當真有道經上“上窺青天,下潛黃泉,揮斥八極,神氣不變”的“至人”之能。他雖是飛魂城的第三號人物,與八極宗的頂尖強者對抗,也不敢說穩勝。

他之所以一來就蓋壓全場,更多還是出自於飛魂城的龐然大勢,如果真的鬧崩了,從順勢轉入逆轉,就算戰而勝之,也就沒意思了。

他今日到來,也不只是要抱得美人歸。

當下又有人遵命下樓,此間氣氛古怪,天角先生暗嘆一聲,終還是出聲把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也將氣氛緩了一緩:“上清宗內部自有真傳辨識之術,在下所做的,也是看一些外在的表征……”

在自己擅長的領域中,天角先生自有他的傲氣在,客氣幾句之後,徑直評點道:“觀大羅傘,第一觀骨、其次觀柄,再次觀面。傘骨是支撐大羅傘法門、神通變化的根本,上清宗九大本命真符,就有九種不同的傘骨結構。其中最簡略者為沖妙一氣真符,無一根多余者;最繁瑣者為天垣本命金符,卻是密織成網,修煉到一程度,每一個節點,都有星辰法力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