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劍語

余慈不知道幽求宮深處發生了一場與他有關的對話,不過他現在倒很是清楚,白日府中那些人的心思。

出了幽求宮,余慈便入城,直往白日府所居的丹崖上去,一路暢通無阻。丹崖上幾乎所有人都認出了他,裏面不乏兇戾的惡意,然而卻沒有人敢有所動作,因為止心觀的諭令早就傳到了府中,而且在得知了消息之後,在府裏已經悶得要發瘋的李佑,直接迎到了山下,與他把臂登崖。

“從宗門發信同意我回山,過去了快一個月!我就想啊,接替我的人就是一路遊山玩水也該到了,沒想到於師叔是在等你……聽說師弟你陰神成就,功力大進,回來咱們切磋切磋?”

看得出來,臨近回山,李佑是真的很興奮,原本就是很熱情的一個人,此時更是親近許多。余慈看他模樣,視線往旁邊一瞥,道:“看師兄這模樣,絕壁城的局面無聊到什麽地步了?”

李佑可不是傻子,對白日府和余慈的仇怨,也有所耳聞。見余慈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也嘿嘿發笑:“本來是很無聊,不過這兩天倒是又有趣了些。附近妖魔好像知道師弟要來,四處撒歡兒,屠長老傷勢依然沉重,還在閉關之中,難以出力,金府主為穩定局面,已經外出多日了……”

就是說金煥有意避開他。

這倒在余慈的預料之中,此時那位大概恨不能將他挫骨揚灰,偏偏又要面臨這種尷尬的局面,大概也只有暫時回避,才能保全面子。

不過,他可以托辭避開,卻不代表其他人能夠。尤其是像金川和匡言啟,身份最是尷尬,一方面是白日府的後起之秀,另一方面又背著離塵宗“居中協調”的差事,無論如何都繞不過去,只能隨李佑一同迎下山來。匡言啟還好些,金川的面皮卻是好生僵硬,登崖這一路,只能埋頭疾行,全當自己是聾子和啞巴。

余慈才懶得和這些小輩計較,他此來除了要掌控絕壁城局面,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辦。不過到了議事廳,只見到堆起假笑的陸揚、匡政等府中大小管事,卻沒發現預想的那位。

他很是奇怪,晃了晃手中蒙布的鳥籠,向李佑詢問:“謝仙長何在?這是他要的物件,我順路捎了來。”

此言一出,李佑面色便有些古怪:“謝師伯向來神龍不見首尾,很少在府中逗留,但既然你來了,應該會來找你。”

說著,他也不管廳中皮笑肉不笑的那些人,將余慈扯到一邊,低聲道:“師弟要千萬小心了,謝師伯性子孤僻,很不好說話,尤其是對我們這些使劍的小輩,極是苛刻,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使劍的?”余慈一頭霧水。

※※※

在充滿了敵意乃至於仇恨的環境中過夜,看起來是很危險的事情,余慈卻非常安然。

和李佑的事務交接顯得波瀾不驚,他沒有對近期絕壁城的布置發表任何意見,只說一切依照前例,然後便托辭旅途勞累,要白日府安排獨院靜室,自去休息,顯得很是低調。

這種低調當然不會讓白日府失去警惕之心,甚至還會因此更為疑神疑鬼。這些余慈都懶得管,他到絕壁城,不是來折辱人的,而是要做成事的!

他在絕壁城勢必有所作為。不如此,又怎麽可能明晰心性理念,抓住提升修為的契機?

從這個角度上說,他到絕壁城,便絕不是來息事寧人的!

這一點,他確信無疑。

靜室內沒有燈火,乃是以夜明珠發光,光線柔和,非常舒適。

余慈沒有受到外部環境的影響,自顧自地辦自家的事。他取出老道贈給他的法印,放在手上把玩,印章上“道經師寶”四字古篆刻痕猶新,珠光下,筆畫間的凹痕似也流動著瑩瑩的光芒。

“道經師寶印”是最通用的法印印制,可用於一切符咒,正是修煉、運用符法的極好輔助。

稍稍靜心,他將法印擺在膝前案上,空出雙手,慢慢捏出一個印訣。空氣中嗡地震蕩,案上法印被震波一掃,騰聲跳起來,在空中翻騰的時候,余慈手中印訣變化,有一枚符箓虛空凝就,打進法印之中,法印當即定在半空。

隨後又是數十個符紋圖象接連凝成,在靜室中閃爍光華,隨余慈心意,在虛空中排列組合,形成一枚更復雜的符箓,將法印圈在其中。符紋靈光和法印寶光交相呼應,慢慢地法印光芒愈來愈盛,將符紋靈光吸納進去。

吸納了符紋靈光,法印光芒盛極回落,又還原為一枚看似普通的方印。只是這個時候,余慈稍一呼吸,便能看到方印上有微微光芒泛起,其中更有隱約的圖景變化,如神靈叱雷、如妖魅乘風,時刻流轉變化。

至此,第二層祭煉符咒已經疊加上去了。

這枚道經師寶印祭煉起來非常順利,就算是天罡地煞祭煉法前面三五層疊加比較容易,但能在半個月內完成兩層,也是非常迅速的了。這裏面一方面是因為法印材質甚好,制工亦是精良;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余慈陰神有成,潛力激發,修為一日千裏,且由於《玄元根本氣法》的特殊性,在符法造詣上也是突飛猛進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