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幫我一下好嗎(第2/3頁)

羅德哈特被那一腳踢得在地上滾了幾圈,趴在草地上動也不動。似乎喘息一下,他突然自己站了起來。

他的兩條劍眉用盡力氣地糾在了一起,下唇收進了口裏用那排整齊的牙齒用力地咬住,他已經滿口是血,不知道是他自己咬出來的還是剛才那一腳踢破的。滿臉的淚痕和這個的表情在他臉上融合成一種悲傷的英勇之氣。他動作利索地揀起了印章,快速地給受了傷的村民簡單地包紮了一下,牽來幾匹騎兵的馬,把他們都扶了上去。

阿薩看著騎兵們還剩下的幾十匹馬,心中一動,問獵人萊文:“傷得重不重?還能動麽?”

“暫時還死不了。”獵人萊文捂住傷口說,他幾處傷口都很深,血還在往外流,幸好他的體質很結實能撐得住。阿薩示意他過來,伸出一只手按在他的幾處傷口上竭盡自己所能地用了治療法術。他對於治療術沒什麽興趣,也少以練習,這幾下已經是極限。

他對獵人萊文說:“把這裏的馬全部都趕走,趕得越遠越好。”這裏離城很遠,騎馬也要小半天。只要把馬全部趕走了,即便是自己這邊形勢控制不住了也可以給逃跑的村民贏得不少時間。

獵人萊文轉身去趕馬,走過道特的旁邊的時候突然按住他痛打起來,直到把他揍得癱在地上才轉身去把馬趕作一團帶走了。

看著羅德哈特地帶著村民離開,獵人萊文也趕著馬群消失在森林中。阿薩終於松了口氣,然後那股壓抑了多時的憤怒才散發出來,他伸手抓住了道特脖子上的肥肉,像牽狗一樣把他扯了過來和欽差大臣跪在一起,把刀橫在他兩人的脖子上問:“我決定宰你們中間的一個,留一個作人質就行了,你們兩個自己說,誰該死?”

“他該死!”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他比我的官大,這些都是他的主意,是他說要把這些匪民們都殺死的。”道特渾身的肥肉都在哆嗦,聲音像是一只豬在號叫。“我只是個小官而已,都是他們叫我做的啊。”

“我比他瘦,當人質要方便得多。”欽差大臣不愧是學者,知道強調自己的優點。還舉起自己那只被阿薩折斷了手指的手,好象在炫耀一個了不起的功績一樣。“您看,我已經被弄成這樣了。我……我不想死啊……”他鼻涕眼淚一起湧了出來。

他們的哀求和可憐像阿薩全沒在意。不知什麽時候,那個原本在低語之森邊上的紅袍人已經不聲不響地走了過來,走進了村民們的屍體中蹲在那裏。騎兵們早就沒了主意,誰也沒去管他。

原本在地上跪著的道特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和力量,竟然突然起身向紅袍人跑去。他連滾帶爬地跑到紅袍人旁邊,跪下說:“這位先生,我已經按您說的做了,把城裏的死囚都處死埋在這裏了。”

紅袍人站了起來,點了點頭說:“是的,屍體我都收到了,你做得很好。”

道特央求:“我知道您是個魔法師,我看見過您使用過神奇的魔法,請您現在把欽差大臣從那個暴徒手中救下吧。”他知道即使是自己現在能夠獲救,但是如果欽差大臣死了他也一樣活不了,剛才這裏幾十個人都把他推卸責任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紅袍人並沒有理會他,擡頭看向天空。

道特伸手拉住了紅袍人的手央求:“我求您,您還要多少屍體都可……”他突然不吭聲了,因為他看見了他從紅色長袍裏面拉出來的那只手。

那絕對不是一只活人能夠有的手,或者說看起來那根本不是手,而好象是用張破爛的老皮手套穿在一只人手的骨架上。從那些破爛了的地方還能夠直接看見骨頭,不過並不是白色的,而是一種死魚眼的深灰。

“對不起,我很忙的。”紅袍人盯著天上喃喃地說。只是他那只不像手的手已經把道特的手握住了,幹枯的骨節已經完全陷進道特肥肥白白的手中去了,像是捏住一團發足了酵的面粉。

道特瞪著眼,看著自己的手,嘴大概是這輩子第一次張得那麽大。但是任誰也看得出他不是在痛,而是在恐懼。

他那只原本很豐滿很白凈的手已經幹枯了下去,像一頁爐火上的生菜葉那樣迅速地萎縮,變色。

他大概是喊些什麽,比如慘叫之類的,可惜只在喉嚨裏發出些奇怪的呼氣聲,而且那也不是他在叫,而是他的肺在枯萎的時候把空氣擠出來的聲音。他整個人像只泄了氣的氣球一樣開始收縮起來。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臉上那些豐滿的肥肉是如何慢慢地逐漸變形收攏,最後貼在了骨頭上。偏偏他的眼睛還是在活動的,還在左右上下的轉動,只是臉上的肌肉已經完全枯萎,孤零零轉動的眼睛看不出在表達什麽感情,只能說明他還活著,在感覺自己是如何一點一點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