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功名利祿

劉玉真明白了,就是表面上得把婆婆擺出來,小事不管,大事問問瞧著不要出錯。原來如此,她還以為是責怪她早上的舉動呢,頓時松了口氣,爽快道:“妾身明白了。”

她翻看了那本冊子細看,這裏頭記載的果然是各處經年的禮單,從他中秀才那一年起,到今年成為了舉人老爺,許多人都給他送過禮。

陳世文換了個位置,坐在她身邊給她解釋:“縣令、主簿等家裏若有帖子來你便去看一看,他們知道我往後不在家裏,你自去也是可以的。若是不想去便拿了我的帖子讓人送份禮去,不必怎麽準備,尋常備幾色點心,大些的喜事再去我書房取一副丹青便可。”

“不用備別的了嗎?”劉玉真疑問,還記得在劉家的時候,對這些現管那都是一車車的送的,糕點果子有,綢緞布匹也有,若是遇上壽辰這樣大的場面還得去府城掏好物件,丹青什麽的倒不常見。

“我這個身份,夠了,”陳世文笑著,“低了也送不上,其實若我在家裏,送首詩也就罷了,禮輕情意重。”

懂了,又是“舉人”的隱形好處,這有了功名還就真的不一樣了啊,劉玉真專心聽他說。

“其他大戶人家,周家你是熟的,此番他們家還送了個帖子來,邀了賞菊,不過我想著你應該不願意去便推了。”又說:“中舉後他們家送了重禮來,到底要瞧周大人的臉面,若是周大太太再派人來請你便去露一露臉。”

周家,劉玉真不大願意去,不過還是點點頭。

陳世文贊了句好姑娘,繼續道:“師長、同窗、同年等你依著我此前的禮單準備便可,只師長的要重上三分,畢竟我如今身份不同。至於咱們縣裏的其他秀才,不管此前有無來往,不變即可。”

“至於這些,”陳世文指著一長串劉玉真陌生的名字,道:“都是些鄉紳、地主、商戶等,日常不必理會,若求上們來只要不傷天害理,不違法亂紀也可酌情幫忙,他們送了禮來求的也是這個。”

“不過若是想將家人、田地、鋪子等掛到我的名下以求減免稅賦和勞役,那是萬萬不能應的。”他鄭重強調道:“我如今是舉人,不分家咱們家裏人無需服勞役,族人官府會給幾分薄面,田地上頭除了家中這些份額外還分給了親近的族人親戚。”

劉玉真點頭,跟著他的手往下看,不由得咂舌,“這功名真是個好東西,連隔壁縣的都來了,這懷遠商行的東家還給你送了五十兩銀子!還有這福源樓二十兩,陶員外十兩……”

“八十、九十二、……一百三十二……天爺啊,你這都收了快五百兩了!”劉玉真轉頭,震驚地望著他。

陳世文看著她這樣子發笑:“南越省下轄一十四個州府,此番咱們整個州府就我與另外一位府城的秀才中舉,加上在外為官的周大人,三年一試,無人得中進士,舉人不過二十又一,且大半還在府城。”

“所以,你覺得你夫君我值多少銀子?”

這麽少?雖然從小母親曾氏就在她耳邊說這清源縣就是個窮鄉僻野,但由於劉家生活水平挺高的所以她一直都沒有太大體會。進士就不說了,但鄉試三年一科,這都建國上百年了整個州府竟然只有二十一人考上!

這幾率也太太太低了吧!怪不得當年他這個有望中舉的一說話便讓劉家遵從了,劉玉真覺得自己要在腦海中更新對他的重視程度了。

瞧著她這模樣陳世文哈哈大笑:“小姑娘,咱們這窮鄉僻壤的,北邊的大人們都不肯來,朝廷前些年頒了旨,只要我等中了舉,便可在這南越省謀缺。”

“不然你覺得你那人精似的祖母為什麽這麽著急我的填房人選?”

原來如此!

劉玉真恍然大悟,追問道:“那你要做官了嗎?”

陳世文那帶笑的臉搖了搖,道:“你可知道你祖父,劉老太爺?他老人家當年三次不中,便去吏部候缺,從一縣主簿做起,但終身止步於五品,當年常引以為憾。”

“以舉人之身為官,非大功者不得晉升四品,若我這個時候去了,那這輩子可就無望中樞了。”

這人志向還挺遠大,劉玉真暗暗感嘆,又問道:“你此番收了這許多銀子,往後是年年都能收這許多嗎?”怪不得都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功名可真是來錢啊。

“真是傻姑娘,”陳世文又笑:“若年年如此那你夫君我不出兩年便會被褫奪功名下獄了,一輩子也就這一回罷了。”

他仔細解釋:“一來朝廷規定了新舉人必須上京,參與明年初的會試,沿途雖有驛站及官府給的路銀,但天長水遠的難免會遇到難處,若因銀錢不足導致新舉子折戟途中這也是朝廷的損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