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陳家眾人

張氏從房裏出來,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松了口氣,輕手輕腳地穿過廊下來到了廚房,然後看到了一個黑乎乎的身影蹲在廚房門口擡頭探腦的,嚇了一跳。

“秀娘你在這裏做什麽?”

陳家的大兒媳婦張秀娘聽到聲音也嚇了一跳,剛想起身但腳一麻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連忙扶住了墻伸手揉著膝蓋,小聲道:“娘,新的三弟妹在裏頭呢!”

“三弟妹?昨天剛進門的那個?”張氏懷疑地問道,頗有幾分不敢置信,連聲調都高了幾分。

張秀娘也不敢相信,點頭道:“是啊!今早輪到我做飯了,想著人多我便起早了半個時辰,誰知到了門口卻發現裏頭有人,一瞧就瞧見了三弟妹在裏頭,不知道做了什麽,忒香!”

張氏懷疑著伸頭看了一眼,偌大的廚房裏沒點蠟燭,只有兩扇窗和一個灶頭瞧著有些暗,但那繡花的綢緞衣裳和幾個陌生的身影,的確不是家裏頭任何一個人。

這,這小劉氏還真被兒子說中了和大劉氏不一樣啊!

眼睛裏看到了兒子新娶的媳婦在廚房裏幹活,鼻子裏聞到了幾縷誘人的香氣,張氏從半年前就端著的這個心啊,總算放下了大半。

雖說是農戶人家沒什麽規矩,但也沒有緊盯著新媳婦幹活的,張氏看了幾眼便打發了老大家的,然後自己緊走著回到了屋裏,這越走啊嘴咧得越開,待關上房門之後都能瞧見後槽牙了。

張氏在屋裏轉了兩圈越想越開心,轉頭想和當家的說兩句誰知竟看到當家的睡得直打鼾,頓時就急了,快步走過去伸手推了一把,“當家的當家的,醒醒,你猜猜我剛剛在廚房裏看見了誰?老三家的!”

陳禮忠剛剛輾轉反復好不容易有了點睡意,被她這麽一嚇又醒了,迷迷糊糊道:“老三家的又怎麽了?”

張氏喜道:“老三家的在廚房裏做飯呢!手腳麻利得很,那香氣啊我站在門口都聞到了!”

陳禮忠頓時坐了起來,“真的?是她做的不是她的丫鬟做的?”

“那還能有假!我看她拿著碗呢,”張氏高興得直念佛,“丫鬟做的也不打緊,只要她能沾沾手我就心滿意足了,咱們兒子如今是舉人老爺了,又不是買不起丫鬟,前兒兒子還說要再買一房下人的。

菩薩和列祖列宗保佑我兒這次娶的是個賢妻!信女願添二兩香油錢還願,年底祭祀再加一個豬頭!”

陳禮忠也松了口氣,睡意消失不見坐了起來,扯過床邊椅子上放著的衣裳摸索著穿了起來。

“當家的你怎麽起來了?”

“不睡了,爹也該醒了,我看看去。”

陳家目前最年長的是陳禮忠的爹,今年六十有五,年輕時候跟著族中長輩出門跑過貨,見多識廣是一家子的定海神針,這個小劉氏性子瞧著還成,陳禮忠準備去和爹嘮叨嘮叨,讓他老人家也寬寬心。

臨出門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吩咐道:“去把我新換的銀子拿來,待會敬茶的時候要用的,對了,既然這小劉氏是個懂事的,那你今回這個禮可別給輕了,兒子特地從省城帶回來的那兩支金釵你就給了她,可別鬧出當年大劉氏那樣的事情了!”

張氏一聽這話頓時就有些不情願,那是從省城帶回來的釵呢,足金的,咬上去都軟乎,還有那什麽鳳尾據說是宮裏的娘娘們才能帶的,若是插在發髻上走出門去遠遠的就能被看到,多少人羨慕。

她這輩子都沒帶過這樣好的釵。

“真給啊?這兩支釵兒子說花了五十兩銀呢,要不就給兩支銀的?反正她都有好多金釵了,當年她大姐嫁進來給的都是銀的呢!”想了想又補充道:“秀娘和老二家入門的時候給的還是包銀的呢!”

陳禮忠都要被氣笑了,罵道:“你這見識短的婆娘,就記著當年給的是銀釵,你怎麽不記得當年大劉氏給了她們幾個妯娌和荷花一人一對金釵?

“就連你娘家侄女都得了一對銀釵,在親朋面前你給兒媳婦的見面禮還不如她隨手給兒子娘舅家的,那你就有臉了?兒子後半輩子都要擡不起頭來!”

“再說了,先進門的幾個也不是咱們家故意不給,而是當年沒有來錢的營生,老大和侄子成親的時候兒子還沒考秀才,每年都要交稅攢不到錢。

“等老三考中秀才了,可定的親事高啊,只下聘就掏空了家底,還搭上了兒子中秀才得的賞銀,這宅子都是四處拼湊的,實在是拿不出更多了。”

陳禮忠越說越氣,“就按我說的,你今天就給她那對兒子帶回來的金釵,反正兒子特地帶了一副金頭面和一對金釵給你,估計也是這個意思。”

張氏不甘不願地點頭,從懷裏掏出一把橙亮的銅鑰匙打開了箱籠,取出一個木匣子從裏頭拿出來兩支墜著金珠子的鳳尾釵,不舍的摸了好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