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咦,這人穿的好像和他一眼。林宴看著面前的大掌,目光往上移了移,是一截和他一樣大紅色的衣袖,他眨眨眼睛,還想往上看,就被旁邊的喜婆扯了扯衣袖,小聲道:“大少爺,快握住王爺的手。”

王爺?這個人就是北陵王?林宴想起小黃雀跟他說過的那些話,抖了抖,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輕輕握住了面前寬厚的大掌。

容遠把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裏,他神色未動,牽著身邊的人,踏進了正廳。

朝中眾臣雖都懼怕容遠,可他是正兒八經的王爺,又是皇上賜婚,都攜帶家眷和賀禮紛紛來了。院中賓客滿座,觥籌交錯,不少人暗地裏是來看容遠的熱鬧。

北陵王府和相府的婚事,大家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不過是北陵王想強娶相府千金,相府不願意,請了皇上周旋,最後婚事定在了這大少爺身上。

當日慶功宴上,北陵王大言不慚說想娶相府千金,莫說林相,就是他們這些朝臣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相府千金雖為庶出,但才名美貌,皆是一等一的,是無數王孫公子傾慕的對象。

而北陵王,雖貴為王爺,生母卻只是一個小小部落的異族公主。曾經受過寵,可不知怎麽惹怒了先皇,被打入冷宮,沒幾年便病逝了。而他生母所在部落,早在他出生之前,就被滅了族。

這北陵王,從小在冷宮中長大,表面沉默寡言,卻有著狼崽子一樣的血性和狠勁。他十四歲去西北參軍,十六歲那年就單槍匹馬屠戮了當年滅他母族的部落。據說他一刀一刀淩遲族長的肉,殘忍逼問出了當年滅他母族的每一個參與者,一個都沒有放過。當天血流成河,把夕陽都染紅了,他踩著滿山屍骨,浴血而歸,從此兇名遠揚。

雖兇名在外,但他長得好,只可惜幾年前他在打仗中被人下毒毀了容,半張臉完好如初,半張臉卻恐怖如修羅。傳言人也變得越來越兇殘和喜怒無常,莫說相府,朝中眾臣,但凡心疼自己家女兒的,也不會願意將自己女兒嫁給他。

就是可惜了這相府大少爺,常年不在京城,一回京城,卻要嫁給這人人避之不及的北陵王。也不知道這相府大少爺,能不能在這王府活過一個月,夜裏見了北陵王如惡鬼般的臉,會不會嚇哭。

“真慘,這林家大少爺,還未見過北陵王面貌吧?今晚可要被嚇的夠嗆。”湖邊涼亭的酒席上,尚書府大少爺秦文彬,聽著正廳裏傳出的拜堂聲,對坐在身側的侍郎府公子嚴濟嘖嘖感嘆道。

嚴濟勾起唇角,“何止被嚇的夠嗆,我看要是膽子小的,恐怕會被嚇的連夜逃跑。”

“這麽說晚上有熱鬧看了?”秦文彬挑了挑眉,目露遺憾,“可惜咱們晚上看不到了。”

“幸好林家還有個大少爺,要不然今天在這裏拜堂的,就是林小姐。”秦文彬有些慶幸,“林小姐那樣嬌滴滴的美人,要是嫁給北陵王,可真真是糟蹋了。也不知道這林家大少爺長得如何,我聽說他娘當年也是個美人。”

嚴濟轉動手裏的酒杯,輕嗤一聲,“就算長得好看也比不過林小姐,林小姐可是咱們京城第一美人。是吧,明修?”

“……嗯。”杜明修看著正廳的方向,腦海裏是那天在湖邊看到的少年,心不在焉聽他們說話。

“對了,我聽說這位相府大少爺,原本有心悅的人。”秦文彬忽的想起來,說道。

“哦?”嚴濟來了興致,忙問:“是誰?”

“當然是我們的世子爺了。”秦文彬笑著拍了拍杜明修的肩膀,語氣有點酸,“京城未婚的人裏頭,我看十個有八個都心悅咱們世子爺。”

杜明修聽了思緒一頓,收回目光問道:“你怎麽知道林家大少爺心悅我?”

秦文彬道:“我弟弟和相府小少爺交好,相府小少爺告訴他的。聽說年前春節就在府裏鬧了一場,為了咱們世子爺,想要留在京城。”

“嚯,世子爺,魅力大呀。”嚴濟朝杜明修擠擠眼睛。

杜明修但笑不語,正廳裏傳來送入洞房的唱禮聲。他心中一動,開口問道:“想不想去鬧洞房,看看林家大少爺長什麽樣?”

秦文彬和嚴濟一愣,兩人對視一眼,猶豫道:“咱們進不去洞房吧?”

私底下說北陵王的閑話是一回事,去惹怒北陵王又是另一回事。莫說他們,就是整個京城,都沒人有膽子敢去鬧北陵王的洞房。

杜明修在院中環視一圈,目光落在湖對面和一群孩子玩耍的國公府二公子身上,頓了頓定住。

新房內,喜婆把金秤遞給容遠,喜氣洋洋張嘴正要說話,容遠擡起手掌,掌背向外,言簡意賅,“出去。”

喜婆訕訕閉了嘴,把金秤放到桌上,同情看了眼坐在床上的林宴,麻溜兒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