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天子事(第2/3頁)

伯益欲行舜、禹舊事,但他的身份卻不一樣。堯、舜駕崩時,舜、禹已為天子多年了,服喪三年再謙讓於帝子,只是順勢之舉。但伯益的身份還不是天子,的確沒有資格提前宣布這樣的事情,如此宣稱反而是暴露了他的打算。

帝都中的伯益隨即聽說消息,夏後啟沒有聽從他的命令來到帝都參加天下眾君之會。接到命令的各部君首,絕大部分也沒來帝都,而是跑去朝見夏後啟了。奉命來到伯益這裏的各部君首只占十之一、二。

大禹在位時沒有指定誰是下一任天子,但他並非沒有繼承人。大禹可不像寶明君,他只有夏後啟這麽一個獨子。當年支持大禹的勢力,如今也都不約而同擁戴夏後啟,諸如夏後部、塗山部、重辰部……等中華大部都是這個態度。

伯益失算了,當他聽說消息時,夏後啟已在各部君首的擁戴下宣布繼承天子大位,並率人馬向帝都而來。夏後啟可不是奉伯益之命來參加眾君之會的,伯益決定棄帝都而走,但他卻帶走了人皇印。

人皇印最早是太昊留下來的,是中華各部聯盟首領的信物,後來當然成了中華天子的身份象征,只有天子才能執掌。大禹出行時,將人皇印留在了帝都,伯益攝政便執掌了人皇印,將其帶走許是心有不甘吧。

在他看來,若人皇印不在手,夏後啟就算當了天子,也不是那麽名正言順。

夏後啟大怒,隨即發兵討伐伯益,這一戰被稱為甘之戰,甘心的甘,也有人說它是發生在甘地,亦被稱為有扈之亂。有扈部與夏後部有仇,想當年因參與治水不力,該部還受到過大禹的嚴懲,如今他們支持甚至慫恿伯益對抗夏後啟。

夏後啟的追擊有些倉促,身邊帶的只是隨行人馬,第一戰竟然未能取勝。夏後啟隨即自陳過失,並召集本部人馬以及各部軍陣馳援,再戰大破伯益以及有扈部人馬。

伯益戰敗,在亂軍之中被掀下了戰車,眼見就要死於刀兵,戰場上卻莫名刮過一陣狂風。伯益被卷到了天上,等他回過神來,便落到了青牛與小九面前。

大禹駕崩於中華東南部的會稽山一帶,而呂澤部遠在河泛邊緣的呂梁山與陰山的交界處,消息過了好幾個月才傳來。這時恰逢小九回到了寶明國,而寶明國更偏遠,當時又處於那樣的亂局,根本就沒有聽說中華天子事。

等弄清楚自己來到了什麽地方,又見到了青牛和小九,並問清楚小九與虎娃的淵源,伯益這才明白,應該是虎娃從亂軍之中救了他一命。

聽伯益介紹了自己從何處而來、又為什麽會是如今這樣,青牛也是目瞪口呆。隱居山中修煉,沒想到世間竟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小九和太落更是不知說什麽才好,不論是評說伯益還是夏後啟,很多話都不是他們好開口的。

就在這時,忽聽山林間有一人開口道:“伯益大人,我早勸過你,你又何必如此?”眾人扭頭一看,竟是子丘走了過來。

子丘身為濟丘部伯君、中華濟丘氏大人,曾趕到帝都勸說伯益,但是伯益沒聽他的勸。今日伯益被虎娃以仙家大法力從戰敗的亂軍中攝至此地,子丘好似早就料到,已經在這裏等著了。

小九趕緊迎上前去行禮道:“子丘先生,您怎麽也來了?”

小九若稱“先生”,就專指虎娃,而對於子丘,便會特意加上名號。子丘一指伯益,又一指小九道:“我是為他而來,也是為你而來。虎君當年讓你留在此地修行,並說將來有事相托,指的就是今日之事。”

小九追問道:“今日何事,先生想讓我做什麽?”

子丘:“先說他的事,再談你的事。”然後又扭頭朝伯益道,“你尚未回答我方才之問,何苦如此,又何故如此?”

伯益畢竟修為不俗,此刻已特意整理了一番儀容,身上血汙盡去,發絲亦不再散亂,除了衣服還有幾個破口,表面已看不出絲毫狼狽。他向子丘回了一禮道:“我只是不甘。”

這件事情,幾乎沒人能說得清,哪怕再過千年之後,歷代後人都沒法說得明明白白,反正各有各的道理。而“不甘”二字,幾乎道出了伯益的所有感受。

伯益出生在堯為天子時,歷經堯、舜、禹三代天子,也正是中華帝國發展與擴張最快、動蕩與變化最大的時期。他所親身見證的天子更叠都不是父傳子,堯禪位於舜、舜禪位於禹,皆因重華與大禹有治世之功、受各部擁戴。

伯益身為大禹治水最重要的助手,也自認為是有大功的,各部君首亦應支持與擁戴他,再加上他為假帝這麽多年,曾在天子出行時攝政多次,繼天子大位更是順理成章。

伯益在內心深處早就把自己當成下一任天子了,不料事與願違,當然是心有不甘。在伯益看來,這簡直是對他整個人生的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