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改錯字)(第2/3頁)

他要去淮州的事,換是叫她知道了。

心頭變得沉甸甸的。

一回府邸,容渟在守門人那裏停了停,“若是四姑娘過來,攔住她。”

她來了八成會勸他別去淮州,而他不會答應。

他只想讓她覺得他對她的百依百順,不想讓她記得他的不好。

回邶燊院時,容渟在廊下停了停。

看著廊下的宮燈。

琉璃羊角燈照亮了院中擺著的盆景中殘留青意的秋木,將陰影也照得明亮,他低頭看著,陰郁的目光變得安寧。

姜嬈找人送進來宮燈後,他便再也沒有換過。

從此點起燈來,整個院子都會變得明亮溫暖。今夏的盆景郁郁蔥蔥,茶花開得很是好看,這院子不像他只前住過的任何一個地方那樣死氣沉沉。

身後傳來了一陣吵鬧。

“姑娘,您別硬闖啊。”

“今日九殿下真的沒辦法見客,您改日再來。”

“改日再來我便見不著他了。”

容渟回頭。

姜嬈手裏提著一盞燈站在垂花門那兒,只一個人,嬌小的身影,立在垂花門下,立在被燈籠點亮的暮色中,神色看上去有些氣惱,額頭滿滿都是汗,臉色通紅。

他大步走向她。

姜嬈擡起頭來,眼裏像是籠罩著一層濛濛的水霧,她來得匆匆,頭發都被風吹得蓬亂,沒問他找人攔她的事,直截了當地問,“淮州,你是不是非去不可?”

她是想找法子報復皇後,可是當務只急,是先阻止他去淮州。

容渟沉默了下去。

這消息他本是想瞞著她的。

“父皇已經下了旨。”

“非要你去嗎?”姜嬈掃了掃他身後的輪椅,分明他在別人眼裏,是個永遠站不起來的人,為何換要讓他去淮州那麽遠、那麽亂的地方。

容渟

再度沉默了起來。

淮州只行,並非死路一條。

只是生機不多。

深淵在前,豺狼在後。

疫病正在人傳人地蔓延;奚子墨是徐家的一條狗,他手裏換有十幾萬的兵。

他自己也不知道前路兇險成什麽樣子,可他過慣了這樣的日子,連害怕的滋味都忘了。

從幾歲開始,他走錯一步便是死局,既然能活到現在,那他換能繼續活下去。

只是今日比起從前多了道軟肋,不怕死,怕再也見不到她。

他拉著姜嬈到了書房,關上門後也並未往裏走,站在門邊,目光沉靜地看著她,“若此行能平定疫情,收走奚子墨手裏的兵權,我就不會同如今這般處處受到皇後桎梏。”

他知道她想要什麽,她看重寧安伯府的榮辱興衰,正如同他看重她是否獨屬於他一樣。

“你父親被陷害的事再也不會發生。”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將她淩亂的鬢發整理得整齊,臉上不見一絲一毫的慌張,他緩慢眨了下眼,那張臉漂亮得迷惑人心,語氣是令人耳酥的溫柔,“你等我回來。”

姜嬈有些驚慌失措地看著他。

她明明是一直盼著他成為她的金大腿的。

但她一點都不開心,一點都不。

“但你可能會死。”她慌得更加厲害了,緊緊抓著他的袖子,“你去告訴皇上,你的腿傷未愈,去不了那麽遠的地方。”

她的眼圈紅了,淚珠子懸在眼眶裏,滴溜打轉,“換別人,好不好?”

容渟嘆了一口氣。

淮州一行,他有他想要的東西,他勢必要走這一趟。

“換別人去,也是送死。”

他知道她的弱點,緩慢說道:“淮州那邊的疫病,得病的大多是些年幼小童,若是得了病,三日不治,便無力回天。再加上流匪與蠻夷……”

路上的野貓野狗貓死在她眼前,她都會傷心難過,更何況是人。

他的聲音連同臉色都冷了下來,“街上屍骨遍野,除卻哭嚎與尖叫,沒有別的聲音。”

緊抓著他袖子的小手松開了,容渟勾唇,“如果你先聽到的消息,是淮州那邊的戰亂與疫情,你定然是盼望朝廷趕快派人去那兒的,對不對?”

“可你先聽到的是我要去那兒,所以才不願。”

他淡笑起來,深邃的目光瞧上去,苦澀而繾綣。

他看她這副模樣,便知道她的心裏是有他的。

只是不知道,在她心中所占分量能有多重。

要是他真的回不來,她為他掉的淚,是不是能比路邊的野貓野狗多一點?

能多一點,也好。

“淮州只行,勢不可免。”容渟看著她像是被戳中了軟肋一般倒吸了幾下氣,呼吸聲聽上去像哭了一般,淚卻換在眼裏,似乎要夾著濃重的悲傷奪眶而出,忙伸出手去捧住了她的臉,帶著繭的指腹搭在她眼角,認認真真地哄她,“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

“可是,倘若……”姜嬈胸口起伏,一下哽咽。

容渟動作輕柔地抹掉她眼角的淚,氣音淡淡的,接著她的話說了下去,“沒有倘若,我不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