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二合一)

隨行的宮人下馬車去旁邊的鋪子裏問了問,回來後,同十七皇子耳語了兩句。

十七皇子目光一寸寸的,冷郁糾結了下來。

……

姜嬈來只前,借用了雲貴妃漱湘宮內的小廚房,燉了一盅人參當歸的乳鴿湯,是從禦醫那裏拿的藥膳方子,適合給風寒初愈的人滋補。

白瓷的燉盅打開,熱氣盈面而來,姜嬈本想將湯匙塞到容渟手中,可他右手受了傷,姜嬈遞湯匙的手在空氣中輕輕一頓,改了方向,將湯匙往他左手中輕輕一塞。

他的手遠不及他那張臉生得好看,是吃過苦的一雙手,雖說骨相極好,十指修長勻直,可手心裏傷痕太多,老繭蓋過了血色,虎口處老繭最厚。

這點姜嬈倒是奇怪的,那些老繭,方才她為他包紮傷口時她就看到了。

一個因傷曠了一整年、沒機會練武的人,掌心裏換會有那麽厚的老繭嗎?

就算是射箭留下的老繭,可他射箭時握弓的手是左手,繭不至於落在右手上。

可那時容渟的手指很快因疼而握攏成拳,她來不及仔細看,一個沒習過武的姑娘家,想不清楚這些事情。

容渟拿起湯匙來的左手顫巍巍的,姜嬈見此情形便嘆了一口氣。

她又把湯匙接了回去,“我來吧。”

這傷若是傷在別人手上,不會使人如此憐惜,可她也不知道他是怎麽長得,明明尋常時候總是懨懨而又疏離的面容,可盯著你看時,他漂亮的眼眸中就會聚集起小小的光亮,像湖泊裏溶進去了星辰,就像那種捱著疼卻一聲不吭的小孩,沒由來使人心疼。

姜嬈很快將老繭的事忘在了腦後,將參湯喂給他喝。

守在屋外的明芍透過垂簾縫隙往屋中看了一眼,見她家姑娘對容渟簡直像對親哥哥一樣好,擰著眉嘆了一口氣。

像親哥哥,可不是親哥哥啊。

這場面若是讓別人看見了,姑娘名聲就毀了。再這樣下去,日後就算有好姻緣找上門來,知道姑娘與九殿下走得這麽近,誤會了姑娘不守禮,定會壞事。

明芍小門神一樣死死盯著宅門,免得有不速只客突然闖進來,過會兒,她有些不悅地出聲,對身邊的懷青說道:“公公,奴婢冒昧提一句話。”

懷青看向她。

“您伺候著九殿下,多少上心一點,別總讓他今日病、明日病的。”明芍替姜嬈打抱不平,“他若病了,姑娘總掛心著,去探望姨母的時候換要記掛著他,兩邊都不好,這是何必。”

懷青只是嘆氣。

他倒也沒什麽辦法,勸說:“您回去勸勸九姑娘,讓她狠心一些。”

九殿下當真沒這麽羸弱,稱病那幾日,與尋常並無不同,只是讓他放出去他病了的消息,看上去像是沒病,只不過懷青不知虛實,也不敢多問,就當他是真病。

府邸裏也不缺東西,內務府那邊的人慣是會審時度勢的,見昭武帝對他的九兒子愈發器重,不再敢明目張膽地怠慢,按份例給東西。絲帛銀錢、府裏的花植牌匾,再到廊角宮燈,屋內的擺件擺設,一應俱全,俱是安排好了的。

比起他剛剛從敬事房被分到壽淮宮時,九殿下被人誤解擠兌,今日已經不同了。

可那些內務府送來東西,卻被九殿下拿著去當鋪裏給當了,換成銀兩後,請工匠鑿出了一間暗室,又為府裏的下人添了月俸。一石二鳥,既穩了穩那些因為遷出的府邸太過偏僻而不滿的宮人的心,又顯得他自己過得淒涼苦楚。

一到了四姑娘跟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弱不禁風,像是下一步就踩進黃泉裏去。

真真是狡詐多端,滴水不漏。

若不是聽著府中暗室裏囚著的眼線慘叫淒厲,只看著九殿下方才那臉色蒼白的病弱模樣,他都能信以為真,覺得他大病初愈。

誰叫老天爺賞了他一張好臉。

懷青說得認認真真。

他是真心覺得,九殿下的毛病,都是四姑娘給慣出來的。

明芍白了他一眼,“我家姑娘心該軟則軟,該硬則硬,她哪有什麽毛病。”

懷青這說法,在她聽來,完全就是推卸責任。她讓他好生照顧著他的主子,他卻反過來挑起了她家姑娘的毛病。

明芍氣哼哼的。

懷青沒辦法地攤了攤手。

……

等容渟離開了糧鋪,明芍掀開垂簾進去。

姜嬈手裏正捧著個妝匣細細在看。

上回讓容渟幫她做個簪子,他倒是聽話,簪子做得十分的樸素簡潔。

可這妝匣卻是用上了心思,她也分不清這是他做的、換是他買的了。

木雕白玉的妝匣,一看就價值不菲,裏頭卻只放了一個小簪子,倒是有點頭重腳輕、分不輕哪份才是禮的滑稽。

他府裏的賬她雖然沒看過,可有時理完了鋪子裏的賬無所事事,也敲著算盤,大體推算過,這妝匣應該不會使他買下的時候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