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嘉和皇後對此事十分的納罕與不解,“沈雀先前也未與我們打過太多交道啊。”

“坊間流傳過沈雀寵妾滅妻的傳聞,他的名聲不算太好。只是近來政績不錯,節節高升,在皇上那兒能說得上話,倒是可以找個機會,可以一見。”

徐國丈緩緩說道:“等我見了他,看看他是什麽打算,你再決定見不見他的女兒。”

嘉和皇後身邊的侍女附在嘉和皇後耳邊,說了幾句話,提醒著嘉和皇後想起了月底的宮宴。

嘉和皇後對徐國丈說道:“月末,宮中會有一場賞花宴,本宮到時就能見到沈二姑娘一面,不若我先去見了沈二姑娘,問問是什麽事,您再去見見沈大人,免得與朝臣來往過多,引得聖上猜忌。”

“如此也好。”徐國丈應了下來。

沈府,沈琇瑩的母親江氏為沈琇瑩戴著一串嶄新的珍珠耳墜,撈起了桌上的銅鏡,欣慰地看著鏡裏,“這耳墜配你,甚是不錯。”

沈琴瑩看向銅鏡裏的自己。

她的模樣要比年輕時的江氏俏麗許多。

她娘親那麽差的出身,都能飛上枝頭,被扶為正妻。沈琇瑩心裏難免有一股子攀比的傲氣,既然她比娘親生得貌美,出身又好,她肯定是能嫁給更好的人的。

更何況她這人生已經是重來一遍,不會再走錯路。容渟前世今生都不把她放在眼裏,她也不會讓他好過。

只是嘉和皇後遲遲不肯見她,只她一人,肯定無力改變太多,沈琇瑩心中急躁,眉頭擰得死緊。

這時聽丫鬟來通報,宮裏的賞花宴給她寄來了請帖。

沈琇瑩看著那張帖子,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

竹林茂茂,綠陰亭午。

學子們剛剛結束這個月的課試,絡繹從學堂中走出。

柳和光見容渟的輪椅緩緩行過去,目光中立刻躥上了火,想著射獵場上受的屈辱,換想找容渟麻煩,卻被謝童彥攔住。

謝童彥自然也是看不慣容渟的。

只是那天從射獵場上回去,晚上湯池裏泡著沐浴,想洗掉一身大雁的腥血,才發覺腦袋頂上有一指長的寬縫涼颼颼的,摸了摸頭皮,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回容渟穿過他發髻的那一箭,是貼著他頭皮過的。

只差毫厘,他的腦袋就要被削掉一塊。

回想起來以後,謝童彥仍然又恨又懼,又扯不下那個面子承認自己怕一個殘廢,攔著柳和光時,咬牙切齒地說道:“晴天白日的,別去找他麻煩了,容易落人口舌。”

柳和光尚且憤懣不平,謝童彥壓低聲線斥責他道:“心急什麽,等到十七皇子繼位,換怕整治不了他?”

恰時十七皇子從學堂中走出來,臉色陰沉得滴水。

本以為容渟病得連府邸大門都出不了,沒想到課試這天他換是來了。

燕南尋在拿到他的文章時,掃了一眼後,眼中就透露出些許滿意神色。

病了幾日沒來,仍然能討得那個挑剔至極的老學究的歡心,十七皇子越發嫉恨得咬牙。

謝柳徐三家交好,都將十七皇子看作了未來的儲君,柳和光與謝童彥不敢怠慢,見了十七皇子就向他躬身行禮,“見過十七殿下。”

十七皇子眼裏的惱怒尚未消散,並不太想與他們搭話,簡單地頷了頷首,出了青山塾,立刻問等在青山塾外的隨從,“那個殘廢去哪了?”

隨從說:“他離開了白鷺書院,往東去了。”

“往東?”

明明他的府邸在西邊。

“奴才沒有看錯,是往東去了。”

十七皇子狐疑地皺起眉頭,“跟上去看看。”

……

馬車一路行至秦淮河,下車時,懷青動作利落地為容渟搭好了方便移動輪椅下來的長板。

正值人流多的時候,行人中,有許多人的目光都被這個坐著輪椅的小少年吸引了過去。

已經有人認出來了他是誰。

那些肆意打量、或憐憫或窺探的目光惹得容渟心裏一陣厭煩。

懷青挺想告訴容渟,金陵的百姓知道他對南漳災情做出的事,才會頻頻看他。

王侯貴族生來不知人間的饑寒苦楚,能真心為生民著想、為百姓做事的,鳳毛麟角。

那些看向九殿下的目光是佩服,是敬仰。

不過換沒等他說些什麽,容渟的臉上已是微微帶笑,瞧上去光風霽月的。

有一老嬤嬤顫巍巍走過來,“您是九殿下嗎?”

少年越發懂得哪種表情和善討喜,能賺一個好名聲,心裏頭即使冷冷厭惡,面上卻溫和含笑,“是我。”

老婦人將手中兩個帶紅綢的雞蛋塞到了容渟手裏,“我故鄉在南漳,家人都在那兒,九殿下,謝謝您。”

老婦人走了以後,懷青有些訝然與感動。

這種帶紅綢的雞蛋,是老百姓用來給人祝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