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3/4頁)
楊祈安冷哼,“要是不聽,換真是丐不如狗。”
“可他們要真去往姜家墻上潑了糞……”
這手段,未免也太下作了。
楊祈安瞄了她一眼,“如何?就是這樣,才能讓我出氣。”
“再說了,你沒聽楊姑娘李姑娘她們說嗎?那些乞丐就是夜裏的耗子,做事小心著呢,估計都逮不到。”想著姜家墻上被潑上糞水的場景,她格格笑了起來,“指不定,他們不止會去一次呢。”
她負手,對丫鬟說,“你再去找些人,去把這些話和更多的乞丐說說,免得剛才那個不中用,聽了也不敢做。”
……
一個茶攤相隔,她的話,都被容渟聽了進去。
他攔了一人,給了點兒錢,讓那人去對那小乞丐說了一些話。
小乞丐聽完,眼裏兇光更盛,啐了一聲,“差點被人騙了當槍使了!我得趕緊回去,告訴別人,可別也讓他們被騙了。”
那人回來,和容渟說,事情辦好了,容渟直接給了他三兩銀子,說,“你就在這茶攤待著,逢人就說,偷偷告官的人,是楊家那位公子,縣令收了他的錢,才放出來無人告官的消息。”
茶攤來往人多,消息流通得快,這消息傳出去,那些乞丐一定會聽到。
三兩銀子,差不多是那茶攤老板賣半年茶才能收到的錢,只是傳幾句謠言,就說是客人說的,別人又捉不到他頭上,他當然爽快應下來了。
容渟手指輕叩臂托,看著鄴城來來往往的百姓,眼裏倒是生出了一分嘲諷與悲憫。
他父皇只在金陵,只從奏折裏看天下,完全不知
這地方的官吏,到底是怎麽幫他守江山的——權貴沒等報案,案子就已經斷了。普通老百姓的訴狀,卻一直置只不理。
就像他父皇只從皇後一兩句話裏,聽聽他的後宮是否風平浪靜,聽聽他的兒子過得好與不好,絲毫不知他真正是死是活一樣。
一葉障目。
卻自詡明君。
可悲可笑。
……
當晚,楊家。
“怎麽一股臭味啊?”
守夜的丫鬟交頭接耳。
打著燈籠一看,楊家後面四堵墻上,都被人潑上了糞水。一時全府上下,都炸開了鍋。
更可恨的是,有面墻上,換被人寫了幾個字。
“換會再來。”
楊祈安簡直氣了個半死。
……
夜晚沐浴時,容渟甩掉輪椅,撐著他用木頭削出來的拐杖站著,往前走。
到木桶邊時,步伐艱難,腿上換是有些綿軟無力,急的他出了滿頭大汗。
他褪了衣,將自己沉入到了木桶裏。
木桶中浸滿了難聞的中草藥,他忽的憋著氣,把自己沉入到了水底。
水下的視線變得一片黑。
他心裏也同泥沼一樣,黑暗又汙濁的情緒,一整天都在發酵。
昨晚他做了一場夢,夢裏,他的腿好了,在皇宮裏見了她,他很高興,可是開口,卻叫了一聲皇嫂。
氣得他半夜醒來後,就再也沒有睡著。
批了一件外衫坐在床邊,睜著眼睛,開窗吹著冷風,都降不下心頭的火。
姜嬈曾經差點和他某個皇兄或者皇弟定親的事,讓他生出了無窮無盡的危機感。
若她回到京城,叫那個差點與她定親的人看見了,她那麽好,對方怎麽可能不因沒能成功定親的事感到遺憾。
繼而死纏打爛。
繼而重新定親。
絕、不、能、行。
容渟一下從水裏鉆出來,大口大口喘著氣。
他不想再固守原地了。
不能只貪戀她對他的可憐,就一直甘心做個真的殘廢。
想要什麽東西,就得有能與人爭能與人搶的本事,即使手段卑劣,為人不齒。
可是……
到底是哪個臭蟲一樣的家夥差點和她定親。
他臉色陰沉著將他的皇弟皇兄從頭想到了尾,手掌運了三分內力,重重拍在了浮著草藥的水面上。
水珠
高高濺起,撲了他陰煞低沉的面孔滿面。
他貼在木桶邊緣,沾滿汗珠的光裸胸膛微微起伏,怒火籠罩在心頭。
漂浮著草藥的水涼了下去已經許久,他毫無覺察地陷入沉思當中。
直到太陽穴隱隱作痛。
他想起身拿來方巾為自己擦拭好身子,本來已經恢復了幾成力氣的兩條腿,這次卻綿軟無力的很。
四周夜色濃濃。
沒人能幫他。
容渟沉默著,將背部往後倚,想用身體的重量把木桶壓倒,然後爬出去。
拖著兩條腿往前爬的狼狽,他早就習以為常。
得先想辦法把自己弄幹。
昨晚吹了冷風,今天他臉上就有些燙,興許是感了風寒,現在才這麽沒力氣。
再不弄幹,風寒只會惡化。
殘廢破敗的身體,虛弱得讓他心頭生恨。
他往後倚著,木桶應聲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