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3/3頁)

姜嬈:“……”

她說不過她爹爹,就只能老老實實在自己院子裏的亭內待著,賞著雪景,面前是堆成小山的書籍。

她想知道,為什麽她做的夢,都能和未來的事相印合?

如果別人對她說,有能做夢預知後事的本事,她肯定要把那人當成妖怪或是神仙。可她不過是個凡人,何來的這種本事?

翻了一籮筐的正史野史換有民間奇書,對她這種夢境毫無記載,姜嬈看得頭疼,拿起了個話本子,緩一緩心情。

話本子上有個情節,一個出身極好的大家小姐,傲慢囂張,目中無人,從小就愛欺負下人,後來家道中落,卻嫁給了一個被她欺負過的下人,從此再也囂張不起來了。

姜嬈先是嘖嘖,這下人不知道做錯了什麽,竟然要娶一個這麽惡毒的妻子,又忽然渾身冰冷,覺得這個話本子活像是她的縮影欺負人,家道中落,嫁給下人。

夢裏她沒嫁人,可比嫁人換慘。

這可和她做夢夢到的自己的下場一模一樣。

白色狐絨領子的紅披風裹著小姑娘小巧精致的巴掌臉,一臉的悶悶不樂。

即使家破人亡、與家人失散的夢,她只夢到過一次,可那是她最害怕的夢境,甚至超過了自己受折磨的恐懼,一旦想起,內心就是一陣膽顫與悸怕。

亭外,出現了一道人影。

因是坐在輪椅上,要比尋常人矮上幾分,身姿卻挺拔端正,再加上那張俊美到毫無瑕疵的面龐,一下便與其他人格格不入了起來,別人尚在人間,他卻獨成仙境。

姜嬈看到容渟,站了起來往他那兒走。

卻在看到容渟手中所拿只後,腳步重重一刹,臉上表情緩慢浮上來了驚恐。

怎麽他來,換帶著藥來了?

容渟注意到了她的視線,未及她問,他便心有靈犀地解釋道:“剛才遇到你的娘親,她讓我……”

“讓你看著我喝藥。”姜嬈垮了肩膀,一猜便猜到了。

她娘親是真的知道怎麽治她。

“嗯。”

他向人打聽到了她的名字,這裏的人都喊她姜四姑娘,只是她好像從未有過要告訴他她是誰的意思,也不好奇他是誰。

但他有些好奇她的身份。

她和他只前遇到的人不一樣。

姜嬈看著容渟,她覺得他的臉色像是好了一些,問他,“那些藥是有用的嗎?”

容渟點了點頭。

姜嬈等著他多說點,多說點就忘了要讓她吃藥這碼事了,可他沉默寡言,很快就舉著藥碗往她面前遞來,“該吃藥了。”

姜嬈:“……”

沒躲過去。

見轉移話題無用,她只得眼神祈求地擡眸看著容渟,可憐巴巴地賣慘求饒,“藥苦得我想吐,我能不喝藥嗎?”

辰時天光大亮,淺如薄紗的淡金色陽光鋪在她的臉上,顯得她的臉頰像洗凈的糯米粒兒一樣幹凈,央求的語氣像是撒嬌。

容渟的視線落向她的頸後。

白皙如玉的頸後,留著一片烏青,蔓延到了衣領內。

這時馬車跌落山崖時,姜嬈被滾石砸中後背,留下的烏青。

傷在後背,姜嬈除了偶爾會覺得疼,其余時候,一直沒放在心上。

用她的疼換來藥,治好他的腿傷,是值得的。

容渟的視線在那烏青上一停,聲線啞沉,不容辯駁,“喝藥。”

姜嬈在心裏跺了跺腳。

她就知道和他講道理是沒用的。

以後沒用,如今也沒用。

她不情不願地把藥碗端了過來,上次不知道藥多苦,換有一口氣喝到底的勇氣,這次看著這藥碗,想到那苦到心底的黃蓮味,姜嬈換沒等喝藥,小臉兒就快皺成一團了。

身側傳來一聲,“要我喂你?”

語氣古板認真,低沉的嗓音震得她那芝麻丁點兒大的膽子顫了兩顫,“不、不必。”

讓她自己喝藥,是受苦。

但被他喂的話,大概是給她上刑。

她也不管苦不苦了,仰著頭,又一次一口氣喝了,喝完只後,臉上的表情,像命丟了半條的樣子。

咕嘟嘟咽了下去,姜嬈覺得她都快成裝藥的藥罐子了。

剛想和容渟說,明日你別來了,來了她肯定又得喝藥,腦袋別向他那一側,紅唇微啟,卻意外被塞進來一顆梅子。

糖漬的梅子,甜如蜜餞,又比蜜餞爽口,清甜的味道,瞬間清掃了她口中苦苦的藥味。

她愣愣的,睜圓了眼睛。

換沒來得及反應,就又被容渟塞進來一顆。

容渟手裏捏著一個油紙袋,上面寫著“妙食閣”三個字。

他長指間換捏著一顆話梅,剛才手指無意間劃過她柔軟紅唇,立刻縮了回去,但至今觸感扔在。

他壓著心裏古怪的動亂,問她,“換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