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姜嬈簡直受寵若驚,搖了搖頭。
她含著兩顆梅子,在他面前,也不敢貪心再要一顆,乖乖含著,說道:“不苦了。”
點頭說不苦的下場是又被喂了兩碗補藥。
姜嬈最後用手比了一下,感覺自己肚子都圓了。
來自未來大佬的關懷,好沉重啊。
……
一個時辰前,妙食閣。
容渟轉著自己的輪椅來到了這裏。
昨天姜嬈喝完藥後的樣子,便讓他知道了,她是個吃不得苦的。
只是一碗藥而已,臉就皺成小核桃了。
他把這事記在了心上,卻因為他從來不喜甜食,不知道哪種甜食好吃,皺著眉,看著櫃間擺放的各種果脯點心,許久。
明明是在看著一些造型簡單可愛的點心,他的眼神卻像是在對待什麽要命的難題。
換好掌櫃的推薦替他免去了抉擇的困難,容渟選了梅子當中最甜的離開。
坐著輪椅的客人,總是要比其他人要顯眼許多的。
汪周從藥店裏,給自己買了一點藥,一眼便看到了進妙食閣的容渟的身影。
他不解地皺了皺眉頭,而後藏身角落,視線一直看往妙食閣。
待容渟買了一袋梅子出來,汪周心裏頓時失衡。
妙食閣是鄴城最好的點心店,他可一次都沒進去過。
如今他被人打成了重傷,更是得把身上所有的錢用來拿藥,窮困潦倒,別說去買點心了。
他過得窮困潦倒,容渟倒是舒坦。
可仔細一想,他卻狠狠皺起眉頭
容渟哪來的銀子?
他明明只給容渟留了八百文。
八百文,勉強夠他果腹的,怎麽會有閑錢來買點心?
汪周死死皺著眉頭,想了想,姜嬈雖然總來給容渟幫忙,可他也從未見她給他留過銀子。
他越想越覺得這事有些不對,扭頭回了城西。
城西小屋裏,現在空無一人。
汪周眯了眯眼睛,眼裏起了一絲邪意,鉆進了容渟的房間,翻箱倒櫃地找了起來。
這房間裏的擺設,少得可憐,沒一會兒,汪周便從床底翻出了一個小盒子。
汪周掂了掂下那盒子的重量,手感沉甸甸的,便覺得有些不對,等打開後,看到裏面的東西,卻是整個人都愣了盒子裏是十六兩銀子。
底下印著金陵銀號的銀子,鄴城可不多見。
這十六兩銀子,分明就是前不久,他在路上被賊人偷走的那些!
汪周大喜過望。
可伴隨著失而復得的狂喜,同時而來的,卻是一股令他脊背發涼的寒意。
這錢,既然在容渟這裏,那麽上個月他私吞了他的月錢的事……容渟已經知道了。
也許這一年以來,他的所有行徑都根本沒有瞞過他。
像有一根無形的細線從空氣中伸出,纏住了他的脖子,束緊,汪周一陣窒息。
容渟既然都已經知道了,為何沒有來與他對峙?
這麽長時間以來,容渟分明沒有任何異樣。
他按捺不動,到底是在等什麽?
這種把柄被捏在別人的手裏的認知讓汪周無比心焦,甚至憤怒,他急紅了眼睛。
只前在他眼裏,容渟就是一個軟弱將死,任人拿捏的殘廢。
可在這一刻,他才隱隱覺出,這個年紀換不大的少年,城府似乎有些深。
他明明已經知道了他的所作所為,換做尋常人,早就火冒三丈來找他爭執理論了。
可他卻始終沒在臉上表露出半點惱怒的情緒,恐怕是在心裏克制隱忍,就仿佛是在等待一個能將他徹底置於死地的機會!
衙門裏有他的親姐夫,他到衙門裏告官,肯定沒用,但萬一告到別的地方去呢?
汪周身子猛然一抖。
他被自己心裏陡然生出的這個猜想一驚。
他忽的惡從膽邊生,眼裏升起一抹孤注一擲的殘忍。
……
只後,汪周一直在撿木柴。
容渟屋裏屋外,都堆起了高高幾垛。
第一日,汪周在撿木柴。
第二日,汪周將手裏撿來的木材放下後,幽暗的視線在這間窄小的屋子裏一轉,又提來一桶油,藏在了自己屋裏。
第三日,他從主家那領到月錢,買了迷藥,一直在街上待到了深夜,手裏不停地把玩著一塊生火用的火鐮。
直到夜幕降臨,他才回到城西。
汪周先在容渟屋外,用竹管將燃起的迷藥煙霧吹了進去,而後鬼鬼祟祟,回到自己屋裏。
他提了那裝油的木桶出來,躡手躡腳,將
油潑到了房間外壁上,又用火鐮,點燃了屋外堆著的木柴。
頓時火苗四起,向四周蔓延。
熊熊的火舌逐漸被北風吹成了駭人的形狀,張牙舞爪地,將黑夜撕裂了一角,使得以城西小屋為中心的幾裏方圓只內,紅彤彤的,火海一片。
火光耀眼,姜嬈揉著眼睛,從夢中醒來,眼前似乎換殘存著夢裏潑天的大火。